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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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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坐如尸,立如斋”,见《礼记·曲礼》篇。

④洽浃,qiàjiā,指融洽,亲近。——编者注

【译文】

子仁问:“‘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先儒认为学就是效法先觉者的做法,对吗?”

先生说:“学是学习摒除私欲,存养天理:从事摒除私欲、存养天理的事,则自然能求证于先觉者,考证于古训,自然能下很多问辨思索、存省克制的功夫,然而也不过是要摒除内心的私欲,存养内心的天理而已。如果说到效仿先觉者的所作所为,就只是说到了学习中的一件事,是专门向外寻求了。‘时习’就是‘坐如尸’,不是专门学习坐,而是在坐的时候修习内心。‘立如斋’,不是专门学习站立,而是在站着的时候修习内心。‘说’是‘理义之说我心’的‘说’,人心原本就因理义而喜悦,就像眼睛原本就因美色而喜悦,耳朵原本就因音乐而喜悦一样,只是被私欲所蒙蔽连累,因此才会不高兴。如今日渐摒除私欲,那么理义就能日益普及润泽,怎会有不高兴的事呢?”

【原文】

国英①问:“曾子三省虽切,恐是未闻一贯时工夫?②”

先生曰:“一贯是夫子见曾子未得用功之要,故告之。学者果能忠恕上用功,岂不是一贯?‘一’如树之根本,‘贯’如树之枝叶,未种根,何枝叶之可得?体用一源,体未立,用安从生?谓‘曾子于其用处盖已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体之一’,此恐未尽。”

【注释】

①国英,陈姓,莆人。

②《论语·学而》篇云:“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又《里仁》篇云:“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译文】

陈国英问:“曾子每日反省自身的功夫虽然真切,恐怕还不理解‘一以贯之’的功夫。”

先生说:“一以贯之是孔子看到曾子没有抓住用功的要领,才教导他的。学者如果真能在忠恕上用功,岂不就是做到一以贯之了吗?‘一’就像是树的根,‘贯’就像是树的枝叶。没有树根,怎么会有枝叶呢?本体和作用出自同一源头,本体还没有确立,作用怎能出现呢?所谓的‘曾子在体会心的作用方面,已经能够做到根据具体事物精细明察、竭力而行,但没能明白它的本体’,恐怕还没有完全说尽。”

【原文】

黄诚甫问“汝与回也,孰愈”①章。

先生曰:“子贡多学而识,在闻见上用功,颜子在心地上用功,故圣人问以启之。而子贡所对,又只在知见上,故圣人叹惜之,非许之也。”

【注释】

①黄诚甫,名宗明,鄞人。正德进士。历南京兵部员外郎。官终礼部侍郎。《论语·公冶长》篇云:“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知十,赐也闻一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译文】

黄诚甫向先生请教“汝与回也,孰愈”这一章的内容。

先生说:“子贡博学多识,在见闻上下功夫。颜回则在内心下功夫。因此圣人通过设问来启发子贡,而子贡所答的,却仍旧只在知识见闻上。因此圣人只是感叹,而不是赞许他。”

【原文】

“颜子不迁怒,不贰过①,亦是有‘未发之中’始能。”

【注释】

①孔子赞颜渊语,见《论语·雍也》篇。

【译文】

先生说:“颜子不迁怒于他人,不重复犯过错,也是有‘未发之中’的能力。”

【原文】

“种树者必培其根,种德者必养其心。欲树之长,必于始生时删其繁枝;欲德之盛,必于始学时去夫外好。如外好诗文,则精神日渐漏泄在诗文上去。凡百外好皆然。”又曰:“我此论学,是无中生有的工夫。诸公须要信得及,只是立志。学者一念为善之志,如树之种,但勿助勿忘①,只管培植将去,自然日夜滋长,生气日完,枝叶日茂。树初生时,便抽繁枝,亦须刊落,然后根干能大。初学时亦然。故立志贵专一。”

【注释】

①勿助勿忘,语本《孟子·公孙丑》篇。助,言故意助之长。忘,言忘其事也。

【译文】

先生说:“种树一定要培植树根,养德一定要修养内心。想要树木生长,一定要在开始时剪掉多余的枝条。想要德行盛大,一定要在初学时摒除对外物的喜好。如果喜好诗文,那么精神就会日渐放在诗文上,其他诸多对外物的爱好都是这样。”先生又说:“我在这里论学,是无中生有的功夫。各位能相信的,只是立志。学者一心为善的志向,就如同树的种子,只要保持自然,慢慢培育下去,就能够日夜生长,自然气象日益完善,枝干树叶日益茂盛。树木刚生长的时候,就抽出多余的枝条,也需要剪掉,然后树根树干才能长大。初学时也是如此。因此立志贵在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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