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3页)
“那是什么语言的?”她突然想起来,随即问道。他没有办法低下头看她的脸,因为她的脑袋正依偎在他的下巴下,不过他还是继续用指尖在她的臀部画着某种图案。
“什么意思?”
“你读的那本书,封面上有恐龙化石的那本,是德语的?”
“荷兰语。”他的声音从他的胸腔发出,声音的震动穿过了她的身体。
“学起来难吗?”
他似乎深深地吸了一下她的发香,思考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因为我一直就会。”
“在双语环境下长大会不会很奇怪?”
“那倒没有,我记得我们在搬回来之前,我一直是用荷兰语思考问题的。”
“你当时多大?”
“嗯,九岁?”
一想到亚当还有当小孩的时候,她就觉得想笑:“你之前会和你的爸妈说荷兰语吗?”
“不会,”他犹豫了一下,才又进行了详细的说明,“照顾我的主要是用做家务来换取食宿的外国年轻人,真的有很多。”
奥丽芙撑起身子,双手托腮放到他的胸膛上。她看着他,他看着她,街灯照在他坚毅的脸上,尽管他一直都很帅气,但在这样的午夜时分,他是如此勾魂摄魄。
“他们很忙吗?我是说你的爸妈。”
他叹了口气:“他们对自己的工作非常投入,不是很擅长为别的事情腾出时间。”
她轻声哼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五岁的亚当试着向爸妈展示他自己画的一幅简笔画,他身材高大的爸妈穿着深色的套装,表现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四周,围满了对着耳麦讲话的特工。她对外交官真的一无所知:“你小时候开心吗?”
“这……很难去说开不开心,”他似乎陷入了沉思,“有点儿像那种教科书里的典型教育模式。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他们给我提供了充裕的物质环境,但基本上没有什么情感上的支持。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可就是没有人陪我一起做。”这听上去有些伤感。奥丽芙和妈妈的生活虽然一直都不富裕,但她从来没有过孤单的感觉,直到后来妈妈得了癌症。
“除了霍顿?”
他笑了:“除了霍顿,不过那是后来的事了,我想在遇到他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行为模式。我已经学会了自娱自乐,会把时间花在我的爱好、参加活动和学校的课程里,所以当我必须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变得……充满敌意又难以接近。”她翻了个白眼,轻轻地咬了他一下,这让他轻声笑了起来:“我变得越来越像我的爸妈,”他喃喃地说着,“完全地投入工作当中。”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很擅长为别人腾出时间,比如我。”她微笑地看向他,但他似乎很尴尬地移开了目光,于是她决定换个话题,“我会说的唯一一句荷兰语是‘ikhouvanjou’。”她的发音一定很糟,因为亚当花了很长时间去辨析这个词,当他终于明白了以后,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的大学室友有一张海报,上面用各种语言写着‘我爱你’,”奥丽芙解释说,“它就在我的床对面,是我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东西。”
“所以在四年结束以后,你就学会了所有语言的‘我爱你’?”
“第一年年底就全学会了。她在大二的时候加入了一个姐妹会,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垂下眼睛,把脸贴在他的胸口,然后又抬头看向他,“不过要是你仔细想想,就会觉得这很蠢。”
“很蠢?”
“有谁需要用所有语言去说‘我爱你’呢?人们只需要知道一种语言的就可以,有的甚至连一种语言的都不会用到。”她用手指将他的头发捋到脑后,“不过如果换成‘洗手间在哪里’的话……”
他随着她的手向后倾了倾身体,像是从她那里得到了抚慰。“WaarisdeW。C。”奥丽芙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于是他继续说,“就是‘洗手间在哪里’的意思。”
“好吧,我猜到了,只不过……你说荷兰语的时候声音很……”她停住了,然后清了清嗓子,她觉得自己要是不知道他说另一种语言时的声音有多迷人的话,那会更好,“总之,那会变成一张非常有用的海报。”她用手指轻抚他的额头:“这是怎么来的?”
“我的脸?”
“这个小伤疤,在你眉毛上边的这个。”
“啊,打架留下的。”
“打架?”她轻声笑了起来,“是因为你的一个研究生想杀掉你吗?”
“拜托,是在我小的时候。不过我看得出某些研究生是会往我的咖啡里倒乙腈(3)的。”
“啊,他们完全会这么做。”她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有一个,在我额头上,也算是吧。”她把头发拨到肩膀后面,让他看她太阳穴旁边的那个半月形的短线。
“我知道。”
“你知道?你见过我的伤疤?”
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