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1页）
第11章
假说：每当我撒谎时，情况就会恶化七百四十三倍。
“你……你听到了？”她不假思索地问道。
马尔科姆一边匆忙地收拾自己放在桌上的东西，一边小声说：“我正要走。”但奥丽芙几乎没有反应，因为她的注意力还在亚当身上，他正从后面将一把椅子拖到她的对面。
该死。
“嗯。”他淡淡地答道，奥丽芙觉得就在此时此地，她的身体马上就要变成无数的碎片了。她希望他收回刚刚说出的话，改口说：“没有，听到什么？”她希望回到今天更早一些的时刻，让这可怕又混乱的一天重新倒带——不去看她手机上的信息，那样英就不会撞到她对她假男友花痴的样子，那她就不会在这个最不合适的地方向马尔科姆倾诉心事。
不能让亚当知道，就是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就会认为奥丽芙当初是故意吻他的，是她一手策划了这个悲剧，是她的操控才让他落入这个陷阱。他会恨她的。一想到这点，她就非常害怕。于是她想了一下说：
“我并不是在说你。”
谎言就像泥石流一样顺着她的舌头滚落。没有预先精密的筹谋，它是如此迅速，而且最终势必会造成巨大的混乱。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而且……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奥丽芙可能会对他产生兴趣一样。这让她想哭——这种情绪在这个愚蠢的早上好多次出现在她身上——但她忍住了，紧接着吐出另一个谎言。
“我只是……我对一个人产生了感情。”
他再次点了点头，这一次他的动作很慢。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暗淡，嘴角也微微**了一下，但她只是眨了眨眼，他就又变回了漠然的表情：“嗯，我猜到了。”
“这个人，他是……”她吞了吞口水，他是谁？快，奥丽芙，快，一个免疫学家？说冰岛话吗？还是一只长颈鹿？他是谁？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不用解释。”亚当的声音虽然没有往常那么平稳，但依然给人舒服的感觉，奥丽芙感到很累，这才发现她一直在搓着手，但她并没有打算停下来，而是把手藏到了桌面底下。
“我……只是因为……”
“没关系。”他安慰似的向奥丽芙笑了笑，可她却几乎再也无法看向他，多一秒钟都不行。于是她避开他的视线，拼命想要说些什么，好把自己的话圆回来。此时在咖啡店的窗外，有一群本科生正挤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对着屏幕上播放的东西放声大笑。一阵风吹散了一摞笔记，一个男孩慌忙四处去捡。远处，罗德古斯教授正朝着星巴克的方向走来。
“这……我们的约定……”亚当的声音把她拉回到咖啡店，拉回到她编造的谎言，拉回到他们之间的这张桌子，以及他对她说话时那种轻柔的语气里。温柔，他一直以来都那么温柔。亚当，我曾经认为你真的很坏，可现在……“如果终止对我们两个都好的话……”
“不用，”奥丽芙摇了摇头，“不需要，我……”她强迫自己向他笑了笑，“太复杂了。”
“我明白。”
她张开嘴巴，想要对他说他并不明白，他不可能明白，事实上，他什么都不可能明白，因为这一切都是奥丽芙编造的，是她编造了这个烂摊子。“我不……”她舔了一下嘴唇，“没必要提早结束我们的约定，因为我不会告诉他我喜欢他，因为我——”
“小子，”一只手拍在了亚当的肩膀上，“你怎么没在你的办公——哦，我懂了。”罗德古斯教授的目光从亚当身上移开，落到了奥丽芙的身上。在那一瞬间，他站到了桌边，注意到了她，惊讶地发现她也在这里，随后他的嘴巴缓缓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嘿，奥丽芙。”
在奥丽芙来到研究生院的第一年里，罗德古斯教授就被学校分配到了她的研究生咨询委员会里，而他和她的研究并没有太大的相关性，这无疑是校方做的一个奇怪的决定。不过在奥丽芙的印象里，她和他的互动一直都很愉快，她每次在她的委员会议上结结巴巴地发言时，他总是第一个对她微笑的人，有一次他还称赞了她的《星球大战》T恤——每当莫斯教授针对奥丽芙的研究方法想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时候，他就会小声地哼起达斯·维德（1）的专属背景音乐。
“嘿，罗德古斯教授，”她相当确信，她的笑容并没有它应有的感染力，“你好吗？”
他摆了摆手：“嘘，拜托，叫我霍顿，你已经不是我的学生了。”他饶有兴致地拍了拍亚当的背，“而且和我最老、社交障碍情况最严重的朋友约会，也真是辛苦你了。”
奥丽芙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们居然是朋友？迷人乐天的霍顿·罗德古斯和沉默寡言的亚当·卡尔森是老朋友？这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吗？亚当的女朋友应该知道这个，对吧？
罗德古斯教授——霍顿？天哪，霍顿。她大概永远也没有办法习惯教授们也是真实的人这件事情了，他们除了有姓以外，还有真实的名字。她转向亚当，虽然被定义为社交障碍，但亚当并没有感到困扰。他问：“你今晚就走了，对吧？去波士顿？”他讲话的方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音调更低了，语速也更快了，显得更加随意了，给人一种自在的感觉。他们真的是老朋友。
“嗯，你还能送我和汤姆去机场吗？”
“要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
“看汤姆会不会被堵住嘴，然后被五花大绑地塞进后备厢里。”
亚当叹了口气：“霍顿。”
“好吧，我可以让他坐到后座，但如果他不能把嘴巴闭好，我就把他丢到高速公路上。”
“好，我会和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