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三十九章(第4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汪新看着闷头抽烟的丁贵安说:“丁贵安变成了丁宝成,又娶了媳妇,还有了儿子和孙子,你活得是真潇洒。”丁贵安不语。“还用我多费口舌吗?”汪新严肃地问道。

丁贵安深深地吸了几口烟,淡定地说:“不用,一句话,那些人都是我杀的,我认罪。”

“你为什么杀人?”汪新问。“开始为了抢钱,等失手杀了人后,就停不下来了。”“文着‘义’字的残肢是怎么回事?”“为了让你们相信我已经死了,我故意在死者的胳膊上文的。这样,我再杀人,你们也怀疑不到我身上了。”“那血型怎么跟你一样,都是B型血呢?”“这个我就不懂了,可能赶巧了。”“被害人的手势,是你故意摆出来的吧?”

“那时候觉得好玩,想跟你们开个玩笑。”丁贵安笑了笑说。“后来,为什么收手了?”“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想过安稳日子了。”“你手上沾了那么多人的血,能过上安稳日子?就不怕有今天吗?”“开始怕,可是,熬过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们已经把我忘了。”汪新冷笑道:“怎么会?我把你刻在我的骨头上了!”

沉默良久,丁贵安缓缓地说:“全家人聚在一块的时候,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想啊,要是当初没杀人,我就能安安心心地陪媳妇、陪儿子、陪孙子,那该多好呀。要是能重活一回的话……算了,不说了,没用了……”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丁贵安的案子总算尘埃落定了。

汪新家里,已经八十岁高龄的汪永革站在镜子前,整理着已经严重掉色的旧版列车长制服。

他用嘶哑的嗓子喊道:“汪新——”

听到父亲的呼叫,汪新和马燕快步走了过来,他望着父亲:“哟,爸,你咋把这身衣裳找出来了?”汪永革看了他一眼,茫然地问:“你是谁?”汪新哭笑不得:“我是您儿子呀。”汪永革看着汪新:“胡说!我儿子十四,你多大了?”汪新无奈地朝房间里喊着:“浩洋——”

汪浩洋从房里出来,汪永革看着汪浩洋说:“汪新,我上班去了,你在家好好的啊,别调皮捣蛋。”汪浩洋迟疑地“哦”了一声。

汪永革说完,蹒跚地往外走。马燕对汪永革说:“爸,今天不上班。”汪永革站住身,看着马燕:“你是谁呀?”“我是马燕啊,又不认识了?”“马燕?你也叫马燕?我有个兄弟叫马魁,他姑娘也叫马燕。”“是吗,真巧!”“今天值夜车,再不走,就赶不上发车了。”“刚刚机务段来电话了,给您调班了,让您明天再跟车。”马燕说着,就给一脸茫然的汪永革脱外套制服。

马燕一边帮他收拾,一边和他唠着:“您刚才说的,马魁是干啥的?”一听到“马魁”的名字,汪永革暗淡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你说老马,那可是个能人!了不得!”“咋了不得?”“那本事大着呢!不过,本事再大,也离不了我。”“那为啥呀?”“我是列车长,他是列车刑警,我俩得打配合……”

瞅着媳妇和父亲唠嗑,汪新对儿子说:“浩洋,回屋学习去。”汪浩洋听话地回了房间。马燕转头对汪新说:“你也去忙吧!我看着爸就行。”汪新朝书房走去。

马燕给汪永革脱下制服,汪永革继续说道:“老马跟我说了,这几天有伙贼老去餐车偷东西,让我帮他盯着点。”马燕笑着说:“是吗?那您可当心点。”汪永革一脸的自豪:“放心吧!有老马在,出不了乱子。”

父亲无意识地提起师傅,勾起了汪新对马魁的想念。他坐在桌前默默地望着电脑屏幕上没穿警服的马魁的照片……

这时,马燕走了进来,他望着她问:“爸没事儿吧?”马燕轻声地说:“睡了,你也早点睡。”汪新不说话,操作着电脑。马燕望着电脑屏幕,父亲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昨天……

墓园肃静异常,冬日就更鲜有人来扫墓。

已经中年的丽丽搀着七十六岁的父亲彭明杰,站在马魁的墓碑前,墓碑上刻着“慈父马魁母王素芳之墓”。

彭明杰看着墓碑说:“老马,我和丽丽看你来了,你走的时候,我没赶上,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当年,是我犯了错,你身为警察,应该履行你的职责,丽丽更不该怪你。你替我照顾闺女,又替我送闺女出嫁,反倒是我们父女俩,该好好谢谢你才对。”

丽丽流着眼泪,哽咽着说:“二爸,您对我的好,我至今都没忘,那些光景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就像在看一部老电影。当年是我不懂事,不理解您,可等后来我想通了,我又没有勇气去见您。等我爸出来了,我们想来看望您了,您却先走了。二爸,您永远是我的二爸……”

彭明杰从衣兜里掏出一盒“握手牌”香烟,抽出三支,点燃了,插在香炉上。

汪新抱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东西,身后跟着马燕、马健和汪浩洋走了过来。

看到彭家父女,马燕对彭明杰说:“彭叔,谢谢你们来看望我爸。”“这话说的,你爸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兄弟。燕子,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等回头咱们一家人吃顿饭吧!”马燕点点头,丽丽搀着父亲走了。

汪新抱着用黑布包裹的东西,望着墓碑,说道:“爸,这些年来,都是燕子和马健来看望您,我却没来,您是不是生气了?着急了?其实,我也想来呀,可我不敢来,我没完成任务,没脸见您呀。”

马燕和马健打扫着墓碑。

汪新望向马燕,郑重地说:“您老临走时交给我两个任务,一是照顾好燕子。燕子,你说说吧,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马燕打扫着墓碑说:“爸,汪新是个好男人,我没看错他,您也没看错他。”

汪新把汪浩洋往马魁墓碑前推了推说:“这是您外孙子,浩洋,跟姥爷说说话。”汪浩洋对着马魁的墓碑说:“姥爷好,爸爸妈妈总跟我讲起您抓坏人的故事,虽然我没见过您,但您是我的爱豆,我是您的铁粉。”

汪新提醒儿子说:“‘爱豆’这词儿你姥爷听不懂。”“就是说您是我的偶像。”汪浩洋更正道。汪新赞许地对儿子说:“小话讲得不错,你姥爷爱听。爸,最后咱说说案子的事。”

汪新展开黑布,里面是一个相框,汪新把穿着警服、戴着警帽的相框放在马魁墓碑前。汪新说:“案子已经破了,凶手是丁贵安,幸亏当年您让他们把那几根头发保存了起来,您老可以穿上这身警服了。”

马燕抹了一把眼泪,马健的眼睛湿润了。

汪新接着说:“您老临走时交代给我的两个任务,一个已经完成了,另一个还得再接再厉,您就放心吧。对了,跟您汇报一下,我提干了,我现在是局长了,比您官大呀。我知道您会说,小子,你又要小腚飘轻、脚底板打滑了吧?其实我稳着呢,因为我知道,没有您,我破不了那些闪亮的案子,得不到那么多响亮的名声;没有您,我没有底气,也做不成今天这样的人……”

汪新哽咽了,过了一会儿,他泪如雨下:“师傅,我想您!爸,我想您……”

马燕轻轻地抱着汪新,安慰着。

沈大夫从远处缓缓走来,马健叫了一声:“干妈!”马燕转头说:“沈姨,您来了。”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