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2页)
“爸,您这是去哪儿?”“去朋友家串个门。”
汪新伸手欲关门,马魁阻止了:“我关,你俩赶紧走吧!”
汪新笑了笑,有意抬高声音:“爸,您一定要把门关严了,燕子在屋别进坏人!”“我看你就是坏人!”汪新笑着搀着汪永革下了楼,望着他们的背影,马魁说:“小心走路,慢着点儿。”马魁望向汪新家半掩的房门,琢磨片刻,推门走了进去。
马魁朝客厅的周围望了望,茶几上摆着几个苹果,有一个苹果咬过几口,牙印看上去挺新的。
卧室门半掩着,马魁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卧室,马魁就看到闺女蒙着被子躺在**。马魁伸手掀开被头,马燕的脸露了出来,只见她闭着眼睛,头发凌乱,面色煞白,看起来十分憔悴。
马魁冷眼瞅着说:“这脸上抹粉了?”马燕闭眼不说话。“话都说不了了,嘴病吗?”“没力气。”马燕虚弱地回了一句。“那也是自己作的!这戏还越演越长进了,接着演!”
马魁说完抬脚就走,他走到门口时,站住了,回头说:“对了,你有件驼色毛衣在我那儿,还要不要了?”“不要了,怕是穿不上了。”“我看还挺新的。”“到时候,收拾收拾,一块烧了吧!”“什么玩意!”马魁气哼哼地走了。
马燕听见父亲关门出去的声音,不禁偷着乐了。
片刻,外面传来开门声,马燕睁开眼,用手抹了抹脸,下了床。
马燕哼着歌,从卧室走到客厅,她拿起茶几上之前啃了几口的苹果吃了起来。这时,卫生间里传来冲水声,她朝卫生间看去,叫了一声:“汪新?”
卫生间门开了,马魁走了出来,马燕拿着苹果呆住了。
马魁看着闺女:“本来想走,让尿给憋回来了。”马燕呆呆地看着父亲,说不出话来。“瞅我干啥?接着吃,可劲吃,吃完了我给你买,管够!”说罢,他顺手关上门走了出去。
被父亲当场戳穿,马燕气恼地把苹果往茶几上一扔,走进屋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汪新的妙计前功尽弃。他坐在**,气得直拍大腿:“你说你,着急下地干啥?再等等多好!”马燕坐靠在床头说:“我听见开门声和关门声,以为他走了,万万没想到啊!”“你是你爸的亲闺女不?他那些弯弯绕绕,你都忘了?”“主要是防不胜防。”“这话没错,能跟他掰手腕的,也就得我。”“那你赶紧想想,下一步咋办?”
见汪新迟疑,马燕继续说:“你可是刚说过,你能跟他掰手腕的。”“可是,掰上了,也不保证能赢。”“我不管,说到就得做到,这事儿就靠你了,办不成,这笔账我记你一辈子。”马燕又威胁上了汪新,汪新一脸无奈地说:“一来这动静,就是油锅,我也得跳呀!”马燕一听汪新的话,愁眉舒展。
日子如常,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马魁走进厨房,从水槽里拿起一条鱼,收拾起来。汪新走进来:“爸,今晚炖鱼呀?”“等炖好了,盛一盘回去,你爸最爱吃我炖的鱼了。”“行,今晚有口福了。”“过来啥事?”“想跟您唠唠案子。”“哪个案子?”
汪新没回答:“您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孟叔的闺女还能找到不?”“不管能不能找到,都得找。”“其实,我特心疼老孟叔,那么大岁数了,眼睛还瞎了,摸摸索索地把着火车盼闺女,盼了几十年了,可还是盼不着亮儿。”
“是个命苦的。”想到老瞎子,马魁也不禁叹气。“您说,要是哪天老孟叔找到闺女了,他得乐成啥样?”“不好说,千般滋味吧!”“但有一条是保准的,他闺女不管长成啥样,不管是干啥的,他都不会在乎的。”
听到这里,马魁算是听出味儿来了,扑通一声,他把鱼扔进水槽里。“爸,我说得没错吧?”汪新看着马魁,想着马燕的话,他怎么着也不能退缩。马魁看着汪新,一把抓起菜刀,汪新紧张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干啥呀?”“切葱花!”“爸,我通过老孟叔找闺女这个事,想明白一个道理,人这辈子得知足,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马魁神情冷峻地朝汪新挥起菜刀,汪新又往后退了一步:“又要干啥?”“剁鱼!”“鱼还用剁?”“对,多余!”说罢,马魁抓起鱼,手起刀落。
汪新斗不过马魁,只能借故狼狈地落荒而逃。他心情沮丧地来到马燕店里,摆弄着陈列的鞋子,对马燕说:“媳妇,我是真没招了,你就别逼我了!”
马燕站在收银台里没理他,对着账本敲着计算器。汪新可怜兮兮地看着马燕说:“他都跟我动刀了!我挨刀不怕,你咋整?”“我也不怕!”“我看还是等等再说。”“等我老得掉渣?我就是想不通,咱爸是警察,办案子得公平公正,在家那也得公平公正,不能仗着是长辈就说啥是啥!还是那句话,我们都这么大了,不能全听他的。”马燕气呼呼地说,把计算器敲得噼里啪啦响。
汪新沉默着,看他不说话,马燕问:“你咋没动静了?”“媳妇,你这话讲得好。”“哪句呀?”“又来招了!”说着,汪新就把自己从媳妇话中得到的新灵感,想到的新鲜招数,一一讲给媳妇听。
夫妻俩一合计,当晚就找上了马魁。
客厅里,汪新和马燕坐在沙发两头,等马魁走过来,马燕拍着中间座位:“爸,您坐。”马魁放眼瞧着说:“这是玩上左右夹攻的战术了?哼!我还怕你们不成!”说罢,他抱着膀子坐到沙发中间。汪新和马燕相视一笑。马魁瞥了他们一眼:“有招赶紧出,我候着呢!”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爸,您总教导我们,不管啥事都得讲个理字。”“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听着闺女、女婿一唱一和,马魁闭着眼睛说:“更不能没理辩三分!”
马燕正视着马魁说:“好,咱就辩辩理。这么说吧!您是警察,办案抓人得有凭有据,不能说抓谁就抓谁吧?”“废话!”“我看也是废话,咱爸是天下最公平公正的人。”汪新的马屁拍得响。
“爸,那您对外人一碗水端平,对家里人也得不偏不倚吧?”一听闺女说这话,马魁睁开眼瞄着马燕。“燕子的意思是说,有事儿得大家一块商量,不能一张嘴堵住所有嘴,不让人说话。”汪新补充说。
“爸,我觉得对于我辞职的事,咱们家应该公平公正地投票表决。”“投票好,这样才能让人心服口服!”“咱家人全算上总共五口,我代表辞职,爸您代表不辞职,另外三人举手投票表决。”
听着这两口子的算盘打得震天响,马魁仰头大笑。突然,马魁收住笑:“你们可真行,这招儿都能憋得出来!”“爸,您不会不敢吧?”马燕挑衅着问。汪新搂住马魁的肩膀说:“说啥呢?咱爸是冬瓜胆子?”
“少来这套!”马魁说着,推开汪新的手,站起身。马燕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说:“说不过就想跑呗?”汪新也站起来起哄:“又胡说,咱爸那可是钢筋铁骨的硬气人儿!”
汪新话音一落,马魁大手一挥:“行了,行了,激将法是不?不废话,我接了!”说完就大步离开。
夫妻俩见父亲这么痛快,窃喜的同时又总觉得有点不对味儿,却又琢磨不出来。
汪永革坐靠在床头,马燕给他捶腿,汪新给他按摩胳膊。汪新对马燕说:“咱爸答应得是真痛快,我还以为得费老劲了。”“那就是说,他心里压秤砣了。”“不应该呀!你这儿我一票,马健一票,对了,马健那儿保准吗?”“他敢不听我的,手拿把掐!”“那咱这儿不就板上钉钉了吗?咱爸哪来的底气呢?”“我也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