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7页)
马魁板着脸,瞪着汪新没说话。汪新继续发泄着心里的委屈:“您要是看不上我,就让我走,可您还偏偏不撒手,这事儿,换在谁身上,能想明白呀?除非咱俩有仇!”
父辈之间的恩怨,马魁不想让汪新知道,在这一点上,他和汪永革达成了默契。马魁无话可说,因为他不想过多解释。
汪新以为马魁不屑回答,难过地说:“马燕找过我了,我知道,对不起她,可感情这东西,强迫不来。这笔债,我记着,等有机会,我会想办法还了。”
汪新像是倒完了一肚子苦水,转身就走。马魁有所触动,望着汪新的背影陷入沉思。汪新漫无目的地走着,对于马燕,他知道自己理亏,事儿做得不敞亮、不厚道,这件事远不是一个“对不起”就能完结的。
按下葫芦浮起瓢,马燕的事儿还没交代,牛大力这边又要“兴师问罪”。汪新带着复杂的心情去赴蔡小年与牛大力的约,地点是常去的那家小饭馆。牛大力和蔡小年先到,桌上就摆了一瓶白酒,没点一个菜。汪新刚坐下,牛大力就黑着脸气呼呼地问:“汪新,你和小姚啥时候好上的?”
汪新支吾半天,也没说出几个字。牛大力有点咄咄逼人:“你自己说的话,还记得不?那天晚上,咱仨就在这儿喝的酒,你答应我不招惹小姚,那天小年也在。”
牛大力的话提醒了汪新,当时在蔡小年的撮合下,为了平息牛大力暴躁的情绪,他是随口答应不招惹姚玉玲。
如今,汪新算是食言了,有点心虚,只好含糊其词地说:“那天喝多了,说的啥,记不清了。”
牛大力鄙视地说:“我可记得!汪新,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是哪种人?”
“好几次,我问你,是不是在跟小姚搞对象,你都说没有。这一转脸儿,胳膊就挎上了。”
汪新极力解释说:“大力哥,你问我那会儿,我确实没跟小姚搞对象。我俩也是这两天的事儿,这种事儿,来了就挡不住。”
牛大力愤愤地说:“你压根就不想挡!心里头美着呢!”
“大力哥,我知道你啥意思,别的事儿咱都好商量,可这事儿,我不能让你,感情的事儿不能勉强。”
“你来车上才几天?我跟小姚认识多长时间了,要不是你横插一杠子,这会儿挎着她胳膊的人就是我。亏我还当你是兄弟,可你呢,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抢我的女人,你还是人吗?”
这话汪新不爱听,当即反驳说:“玉玲姐啥时候成你的女人了?我没来车上的时候,你不是也没追上人家,这能赖我吗?”
这酒喝着没一点儿滋味,再待下去还有可能激化矛盾。汪新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站起身说:“大力哥,你愿意咋想我,那是你的事,我没干亏心事,没对不起你。”汪新说完,转身走了。
“大力,这搞对象跟烧锅炉差不多,你看你烧锅炉是把好手,提速的时候添煤,火得旺,拐弯该减速了就少添点煤,得有紧有松,你这倒好,玩了命地烧煤,把自个儿憋得跟那开水壶似的咕嘟咕嘟地冒泡,哪家的姑娘敢贴你呀,人家害怕烫着。”
蔡小年这一比喻,几乎要把牛大力说笑了,他琢磨着蔡小年的话,干了一杯又一杯,杯底里**漾着他的苦笑,眼里含着酸楚的泪。
牛大力憋着一肚子委屈,甚至还把坏情绪带到了工作中,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往炉膛里添煤上。老吴忍不住说:“大力,你慢点,弄得我满脸煤灰!”
牛大力不耐烦地回道:“那还不让干活了?”
“你小子吃枪药了!”
“你要是嫌埋汰,就别在这儿坐着!”
两人说着说着都来了气,尤其是牛大力,竟然嘲讽老吴一个副司机,还真拿自个儿当领导干部。看牛大力越说越离谱,老蔡忙出言制止,让他少说两句。牛大力再憨也知道自己说过头了,立刻闭嘴不再吭声。
不过,老吴可没饶过牛大力,说他看小姚和汪新好了,受不了了。牛大力矢口否认,老吴故意伤口上撒盐,说道:“嘴硬没用,我看得真真的!”见牛大力瞪起了眼睛,老蔡忙说:“老吴,你也别说了。”
老吴不管不顾地说:“想干啥,得先掂量掂量自己那点能水,没两把刷子,惦记也是白惦记!”
老吴的话彻底激恼了牛大力,他铲起一锹煤要扬老吴,老吴迅速站起来:“你敢扬我?”
看着事态要升级,老蔡大喝一声:“你俩要干啥呀?都给我消停点!”牛大力沉默片刻,把铁锹插进煤堆。老吴看牛大力熄火了,接着冲他挑衅说:“来,你扬我试试!借你仨胆!”牛大力挖苦说:“一天到晚地到处瞎撞,也不知道谁给你出的偏方,知道的是你有颈椎病,不知道的还以为神经病。”
老吴和牛大力互戳痛处,牛大力话音一落,老吴拎起一个铁炉钩子作势要揍牛大力,牛大力扬起铁锹阻挡。吓得老蔡直嚷嚷:“你俩还动家伙啊!都放下。”
老蔡刚说完,只听老吴哎哟一声,胳膊举在空中不动了,像是闪着了。牛大力赶紧扔了铁锹,扶他坐下,还不忘嘲笑一句:“就您这细胳膊细腿的还跟我抡家伙。”
牛大力边说边给老吴按摩,按得老吴还挺舒服的。
牛大力不住地问:“松缓点了没?”老吴一脸不高兴地道了谢。牛大力解释说,他是怕老吴赖上他,回头老吴瘫了,还得管饭。老蔡笑着说:“话糙点不怕,事干热乎就行。”
马魁高喊:“别打了,都给我住手!”仨流氓像是没听见,继续殴打范德成。汪新冲上前,一把拽开一个流氓,怒斥道:“都说别打了,听不见吗?”乘警忙搀起范德成,他已满脸是血。马魁怒视着仨流氓,质问:“你们为啥打人呀?”
流氓头儿嚣张地说:“为啥?你问他!”见范德成满脸惊恐,马魁让他别怕,有警察在呢。马魁用和缓的语气问范德成,这伙人为什么打他。范德成支吾着没敢说。
流氓头儿说:“是这小子先打了我,我才还手的。”范德成反驳说:“我没打你,是你们打我!”流氓头儿恼羞成怒,还要上前打人。汪新一把将他擒住,这家伙疼得龇牙咧嘴。汪新怒斥:“警察在这儿还敢动手。”“撒手,你先撒手,哎哟!”“你不是能耐吗?”“警察同志,你先松手,我跟你们队长领导都熟。”“噢,惯犯。”
流氓头儿辩解说,真是范德成先动的手,不信可以追查,他有证人。他偷偷给两个同伙使眼色。这两个家伙忙说,他们看见范德成打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汪新松开流氓头儿,他揉着手腕子看着范德成:“打了人还反咬一口,我看你就是揍得轻了!”
马魁暗中观察半天了,问仨人是什么关系。他们摇头说互不认识。马魁让乘警带着这伙人去做笔录,留下范德成,他悲愤地说:“警察同志,我真没打人,他们三个是一伙的!”“他们为啥打你呀?”“那个带头的管我要钱,我说没有,他就打我。我刚还手,他的同伙就都上来了,一块儿打我。”
马魁想了想,问范德成有证人吗,范德成说,这伙人打他的时候,有个乘客路过,全看见了。范德成带着马魁和汪新找到目击证人老刘,将他带到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