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8页)
马魁盯了汪新几眼,拍了拍汪新的另一只胳膊,说:“跟我干,得小心,万分小心!”说着,就走开了。汪新望着马魁的背影,哼了一声。马魁回过头问:“什么动静?”
对于这位师傅,汪新觉得还是少招惹。本来,不打不相识,听着还不错,可惜现在看来,他们师徒,都想朝对方伸手,斩了对方的手爪。
蒸汽机车在夜幕中前行,经过春日的原野,奔赴没有星星的夜。黑的夜,夜的黑,这都是夜晚要表达的全部。
车厢里,随着夜深,乘客们开始犯困。人挤着人,人贴着人,各种睡姿,千般模样,都在这旅途上一一展现。
一个小伙子闭着眼睛,他的身体左右摇摆着,良久后倚在身旁的一个女乘客身上。
女乘客猛然惊醒,推开小伙子,尖叫道:“你干什么?耍流氓吗?”
小伙子惊醒,刚才实在是睡得沉了,大脑还是蒙的,说话都不利索了,战战兢兢地问:“我咋了?”
“你说你咋了,往我身上贴什么呀!”
“我没往你身上贴。”
“大家都看着呢,你别不承认!”
两个人的争吵声,吵醒了周边的乘客,他们不满地望着两人。只是,两个人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各说各的理。
“嘴硬是吧,我找警察去!”女乘客威胁说。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叫警察我也不怕!”小伙子不甘示弱。
“你说谁是鬼?臭流氓,你还有理了?”
“你那嘴,能不能干净点?再骂人,我可不客气了!”
“我就骂你了,臭流氓!你还敢打我吗?”
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孩吓得禁不住哭了,孩子妈妈可不愿意了,说:“大半夜的,你们吵吵什么?把孩子都吵醒了!”孩子妈妈话音一落,身旁的乘客就附和着:“就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正梦见啃猪头,被你们给吵没了!”乘客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突然,小伙子大叫一声,这一声彻底唤醒了车厢里的乘客,睡迷糊的已经不迷糊了,就连刚刚还在哭闹的孩子,也吓得止住了哭声。那位和他争吵不休的女乘客,也震惊住了,忙问:“你咋呼啥呀?我怎么了?”
小伙子挠了挠头说:“我说我后面那位呢!”
一个老头站在小伙子身后,很不耐烦地说:“你是点了炮仗吗?尿都被你吓回去了!”
小伙子被挤得回不过头来,高声地喊:“什么玩意,还热乎乎的?你往我腚后撒尿!”
小伙子这一嗓子,把老头彻底惹火了,他把手里的尿袋子,提溜到小伙子面前,说:“小伙子,我要是被你吓出病来,你就得再养个爹了。”
小伙子一脸嫌弃地捂着鼻子:“那边不有厕所吗?”
“我要能挤过去,就不用尿袋里了。”
“大爷,这大庭广众的,您也不嫌害臊。”
“活人还能给尿憋死?脸重要,还是命重要?”老头说着,提着他那黄澄澄的尿袋子,艰难地挤向厕所。
“谁贴你了,要脸不!”
“臭流氓,我找警察抓你。”见老头离开了,小伙子和女乘客的争吵继续,他们仿佛没受刚才那个小插曲的影响,争吵进一步升级。
刚才那个老头,终于挤到了厕所门口。一个男乘客焦急地拍着厕所门,他是真的要憋不住了:“谁在里头?别占着茅坑,这么多人跟这排队呢!”
等着上厕所的乘客骂骂咧咧的,老头挤到男乘客面前,把尿袋递给他,好心地问:“尿不尿?”
男乘客一脸为难地说:“这么多人看着,咋好意思?”
“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没人稀罕看你,你是要脸,还是要尿泡?”老头说得理直气壮,毫无顾忌。
生活才是真正地扒人皮的艺术大师,给人涂抹一层层,又揭下一层层。
男乘客无奈,接过塑料袋,背过身去。最终,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他就算真的抹下脸皮装口袋里,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是那种要憋死也尿不出来的人。
男乘客拎着尿袋,一时不知怎么处理,可是这尿急,他是真的不能忍。于是,男乘客开始砸门踹门。厕所门终于开了,只见里面有两个人,搭着一张小桌,正就着一只烤野兔,喝酒呢!
看到有人如此暴力砸门,厕所里的乘客不但没有反省,反而变本加厉,一副谁扰了大爷吃喝就揍你的样子。等着上厕所的乘客,个个义愤填膺,你一嘴我一嘴地指责两人:“太过分了!这么多人,等着上厕所,你们倒在这里,吃吃喝喝。”“这是喝酒的地方吗?”“也不怕串味,不是有餐车吗!”
厕所里的乘客摆出一副我是大爷我怕谁的神情,毫无愧疚地嚷嚷:“俺俩就好这一口,咋地了?有本事往我身上尿啊!”
拎尿袋的男乘客被激怒:“这可是你说的,送你袋鲜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