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毁了帝国中兴(第2页)
2
治平四年(1067),宋英宗长子、20岁的赵顼即位。
这位“有气性,好改作”的年轻皇帝,为改变宋朝困境重用王安石,推行新法,死后的庙号却被定为神宗。按照谥法,民无能名曰神,就是“无法评价”的意思,折腾了那么多年,大宋君臣都不知如何给他盖棺论定。
宋神宗在位时,朝廷的财政危机已经暴露无遗。站在历史的拐点,他茫然四顾,于满朝文武中寻找可依靠的大臣,在人群中多看了司马光一眼。
罢免三朝老臣韩琦后,宋神宗让司马光暂时代行御史中丞之职,将他作为宰相的候选人,并与他就改革进行了一番探讨,其中免不了谈到人事问题。
当时朝廷正需要理财高手,宋神宗看上一个叫薛向的大臣,司马光却不以为然。在传统士大夫看来,善于理财的往往都是小人,这一点在王安石变法遭受的抨击中也多有体现。司马光就给薛向扣上“奸邪”的帽子,让皇帝谨慎为好。
这下子宋神宗就不太高兴了。
宋神宗接着对司马光说,朕每次有任命,朝野上下都议论纷纷,这恐怕不是好事。
司马光再次直言道:“这是好事啊!即便是尧舜也难以知人善任,陛下刚刚即位,万一任用奸邪,台谏却为明哲保身而一言不发,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第二轮谈话,也谈崩了。
宋神宗又提起另一个大臣,说:“吴奎阿附宰相吗?”
司马光如实答道,不知。
宋神宗问了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巴结宰相或迎合皇帝,哪一个好些?”
司马光说:“都不好。前者固然是奸臣所为,但一味揣摩圣意,见风使舵,也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这句话戳中了皇帝的痛点,什么叫见风使舵,难道朕的话都可以不听吗?司马光没有为了换取皇帝信任而阿谀奉承,这是他的原则。
于是,没过多久,宋神宗就解除了司马光的御史中丞之职,让他去做翰林学士。这是一个地位显贵的清要官职。
司马光显然感觉到了皇帝的不信任,起初不肯接受任命。宋神宗找他来问话,说:“古之君子,要么有学问没文采,要么有文采没学问,爱卿二者兼得,为什么要推辞翰林学士的职位呢?”
司马光只好说,臣不会写四六骈文,无法草拟诏书。
宋神宗说,按两汉旧制即可。
司马光又说,本朝没有此惯例。
宋神宗知道他故意推辞,就说:“爱卿进士及第,怎么可能不会写四六骈文?”
司马光依旧坚持推辞,跟皇帝道别后,拔腿就跑。皇帝只好派宦官追上去,硬是把诏书塞到他怀里,一定要他做这个翰林学士。司马光只好认命。
之后,宋神宗召见另一位主张改革的大臣——司马光的老朋友王安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同样是讨论改革,宋神宗问王安石:“如果你执政,会怎么做?”
王安石坚定地答道,变风俗,立法度。
此言一出,振聋发聩,宋神宗老激动了。
3
司马光与王安石是好友,他俩与吕公著、韩维并称为“嘉祐四友”,年轻时在京为官,经常聚在一起玩。
王安石为人不修边幅,身上长虱子,司马光还写了一首《和王介甫烘虱》诗调侃他的坏习惯,说:“但思努力自洁清,群虱皆当远迩播。”朋友之间说话这么损,绝对是真爱了。
宋仁宗嘉祐年间,包拯曾为三司使,司马光与王安石当时都是他的下属。
有一年暮春时节,三司衙门牡丹花开,包拯请这两个小老弟饮酒赏花。包拯举杯劝酒,司马光不胜酒力,碍于领导的面子,还是跟着他饮了几杯,表示退让,王安石却滴酒不沾,不管包拯如何相劝,都坚持不喝,一点也不给面子。
在这场酒席中,司马光与王安石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性格,而他们对待热血青年宋神宗的改革大业,也是持完全不同的态度。
从前文司马光在仁宗时提出的改革措施可知,他认为解决财政危机的关键,在于“节流”。
与之相反,王安石变法提出解决财政危机的方法是“开源”。
二者的区别在于,王安石认为国民经济是一个变量,要增加国库收入,就要发展经济,把蛋糕做大,实现所谓的“不加赋而国用饶”;可在司马光看来,国民经济是一个常量,所谓“天地所生货财百物,止有此数,不在民间则在公家”,国家要理财,只能不断取之于民,就是要与民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