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是精彩绝伦(第3页)
“你是老板,我就是老爸他爸!”
传达室说话的人一步就蹿了出来,此人正是吴其瞻,他大腹便便地三两步跨出屋子,一把揪住于家图的衣领,抬手就要打。于家图急忙喝止:“嗨嗨,别动手,我是银行家于家图!开两会的时候我见过你!”
吴其瞻放下了手,两眼冒火星,怒气冲冲地盯着于家图。
“我有要事找你谈,可是,楼上楼下跑了一个溜够,就是找不到你。”
“到传达室来谈。”
“怎么不去办公室?”
“我正替传达室大爷值班呢。”
王格格加入裴教授的信鸽沙龙以后,跟随裴教授召开了一系列座谈会。本来她在家里陪伴邹长军养鸽子,就积累了很多常识,现在,与有理论的高手在一起,就视野更加开阔,知识更加丰富了。裴教授会同蓝海市信鸽协会,准备召开一次大型讲座,为下一步“蓝海——南兴2000公里大赛”做准备。这可是深谋远虑和大举措啊。
首先,王格格按照裴教授的布署,在报纸上登广告,招人报名参加这次讲座,地点在蓝海市大会堂。这个大会堂非同小可,是蓝海市开两会的地方,能够容纳3000人。讲座对号入座,不收费。现在就开始领票,发完为止。讲座在一个星期以后举行。
于是乎,蓝海市信鸽界一下子掀起一个抢票的热潮。大会堂的发票处,用电脑登记,凭身份证和信鸽协会会员证,一人只限一张。这里就有起哄架秧子的,他本来不想参赛,但也领一张,转手再卖,而且价格很高。最高卖到2000元一张。
蓝海市共有2万名信鸽协会会员,现在只发3000张票,显然不能满足大家的要求。于是,讲座开始那天,大会堂门前的两个五十平米的电视宽屏同时开动,屋里讲着,外面放着,结果,外面席地而坐听讲座的人比屋里的人要多得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分会场。因为事先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也没通知公安局。结果那天把交通全堵了。分会场的人太多,延伸到了马路上,来往的车里过不去了。喇叭、汽笛“嘟嘟嘟”、“嘀嘀嘀”的声音响成一片。马上就有人打了110,于是,跑来十几位交通警,方才算是把道路疏通了。
那么,大会堂里,讲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吸引人呢?
大会堂的主席台上,坐了一排专家教授,邹长军和王者兴(特邀,可见裴教授深谋远虑之用心)、信鸽协会的刘一卓忝列其中,裴教授坐在中间。王格格站在主席台边缘的讲台后面,在侃侃而谈。却原来,是裴教授搭台,王格格唱戏。本来,裴教授想让邹长军讲,但试了一下,不行,邹长军不善谈,语言十分贫乏。可见,善写的人不一定善谈。而善谈的人也不一定善写。那王格格就是个善谈的人,当然,她写得也不错,应该算多面手和复合型人才。
王格格在讲述此次“蓝海——南兴2000公里大赛”的具体设想与安排过程中,讲到大赛的金奖获得者将获得二百万现金时,会场上一下子**起来,人人都在和身边的人说话、议论,整个会场全是“嗡嗡嗡”的声音。间或夹杂一两声尖锐的口哨声。接着,就是热烈的鼓掌声。鸽友们亢奋的情绪达到了顶点。此时,有人向她递上一个纸条,说:“我打算参加此次大赛,但考虑路途太远,担心鸽子会丢,请讲讲选择哪种赛鸽有保证。”
王格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说:“这个问题提得好,我们的信鸽沙龙曾经研讨过这个问题,下面,我就向大家谈谈研讨形成的一致意见。”话音刚落,会场又响起欢迎的掌声。可见,鸽友们对这个问题是非常渴望了解的。
“超远程赛鸽的选择,首先说,我们主张杨阿腾鸽种。当然,你感觉你的李种鸽有夺冠的实力,那么,也不是不行。刚才说的是‘种问题’,现在说说‘属问题’。在选择鸽子的时候,首先从整体外观的感觉上,赛鸽的气质应该与普通的鸽子不太一样。对于一只赛鸽来说,翅膀形状的不同将决定它在比赛中会取得怎样的成绩。因此,对翅膀的选择最有讲究。无论是羽毛的排列形状,还是翅型的弧度,每样都马虎不得。尾羽可以说是赛鸽的舵了。但尾羽究竟是长点好还是短点好,赛鸽界还没有一个定论,只能以赛鸽的实际成绩判断。大家都知道,好赛鸽不一定能成为好的种鸽,反之一只貌不惊人,十分不显眼的无记录鸽,却能成为有名的育种王牌鸽。所以用一般性的眼光去选择好的鸽子,也不能分清种鸽和赛鸽的微小差别。其微妙之处在于,表面现象和内在的潜质根本不一回事,下面我要谈一谈好的鸽子所必须具备的条件,以免鸽友钻了‘死胡同’,走进选鸽的误区。”
此时,会场内鸦雀无声,安静得有人喝了一口矿泉水都能被听到。而室外那个庞大的露天会场,鸽友们头顶烈日,热汗淋漓,用各种扇子、本子扇着风,也都一声不响地静静地盯视着两个大屏幕,聆听着王格格的演讲。
“我们的意见,选择有实力的赛鸽,首先要看头颈部,要选择头大的鸽子,头部要和身体有一定的比例,后脑要拖且要饱满,头顶部越宽越好,前脑也要丰满顺延,以不挡视线为准。公鸽头部方形也可,雌鸽头略小一点也行。其次,要看鼻形,很多养鸽者,不重视这个问题,其实鼻形决不能忽视,老派系的鸽子常见大鼻瘤,新品系的鸽子改良成小鼻瘤,小鼻瘤的鸽子不影响视线,飞速快,不管大鼻小鼻,要注意鼻孔的开缝,太小了激烈飞行时肺气不足而易张开吸气影响耐力。开缝太长太大雨天容易灌水。合格的应是顺畅紧缩,大而不开为好。其三要看脖颈,脖子粗大的鸽子平时肺活量也大些,这是优点。如脖子又粗又长,配合好的腰身,在翻山爬高时会力量十足。其四要看眼睛和眼砂,这是深层次的研究课题,最难谈论,目前还没有绝对的论据和答案。鸽眼是鸽子头部的重要器官,不能过于看重,因为没有哪种是全天候型的鸽眼,只能根据气候、距离来选择比赛适合的分类眼参加比赛,这才符合科学规律,否则会效果不佳。眼砂,砂粒必须浓重,排列有序,砂型平均,看时必须清透油亮虹彩彩面占整个眼珠距眼眶二分之一,这才合格,适应参赛。而彩面狭窄者,表示单关有力,但不属稳定型,虹彩连着瞳孔表示耐力佳,长距离稳定,油彩深的砂型表示阴雨雾天较能发挥,浅色素砂型表示天气良好的情况下较能发挥其速度。瞳孔,瞳孔小,伸缩度自如,适应全天候的变化,强烈的光线下速度极快。瞳孔较大者对阴暗光线弱的天气适应力强,能摸黑归巢。太死板没有伸缩度的瞳孔,气候一变就不归巢了。幼鸽在哺育期,眼色尚没有变化。如现察发现瞳内深浅二色黑环清晰度好越亮越紧者,代表价值越高。如发现二环暗淡无光,应淘汰,不要留。如鸽子成熟后,观察其瞳内有黄点、绿点及线状物、粒点或多组,应叫‘点眼丛’,是万物难寻之宝,能遗传但其他条件也必须好,一定要将这样的鸽子留下做种,这是最高级的育种鸽。眼砂和瞳孔有种牵动的关系,好似眼砂向瞳孔射动,此种鸽子眼力强,长时间飞行没有疲劳感。眼志,长距离眼志和短距离眼志是有区别的,距离越长需用眼志时间就越长,大多数长距离归巢鸽都有一个圆形全圈眼志,渗出面积又黑又亮,又宽又糙,这种长距离眼志在短距离内决不能和弱眼志短距离鸽抢奖。长距离眼志常表现为‘黄眼志’、‘绿眼志’、‘圆眼志’和齿形眼志。我们参赛要区别长距离和短距离的鸽子,把它们区分成各种类型的分型参赛。关于膀羽,……”
热烈的掌声暴风雨般响了起来。会场上除了掌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王格格的演讲时而紧凑,时而舒展,时而高声,时而低语。抑扬顿挫。错落有致。效果奇佳。她在走下讲台的时候,会场上所有听会的人蓦然间都站了起来,把更加热烈的掌声送给她。那火炽的气氛像要将房盖顶翻了。主席台上的专家教授也都站立起来,一同鼓掌,祝贺王格格演讲成功。王格格则站到了邹长军身边。隔着邹长军就是王者兴。王者兴在倾听王格格讲述时一直大张着嘴,非常吃惊,并且非常痴迷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王格格讲的每一句话都是金钱,她现在就在向鸽友们撒钱。谁会这么做?傻子才这么做!但是,傻归傻,就是这个曾经的门外汉,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挟、威吓,只为讨要《养鸽秘笈》。现如今,她已经掌握了远比《养鸽秘笈》更为重要、更为关键的诸多知识与元素。王格格不一定能拿冠军,但她无疑已经成为专家。这一点,王者兴自愧弗如。尤其2000公里大赛,在蓝海市信鸽界是新鲜事,王者兴也从来没参加过,使这次讲座极具实用性和含金量。看不到这一点,同样是傻子!散会后,自己必须打上门去请教妹妹。可能妹妹会揶揄我“乾坤颠倒”,也罢,那就“乾坤颠倒”。
主持大会的裴教授最后说,请打算参赛的各位鸽友明天上午到信鸽协会报名,然后宣布散会。
但鸽友们迟迟不走,站在座位里还是一个劲鼓掌。邹长军便推王格格,让她出来谢幕。王格格有些不好意思地向鸽友们频频鞠躬。但鸽友们还是不走,还是一个劲鼓掌。没办法,裴教授率领所有专家教授及主席台上的人一起向鸽友们鞠躬致意,方才止住大家的掌声。但鸽友们还是不走,直到眼看着专家教授们离去,他们才走。
吴其瞻和黄淑玲都坐在座位里,他们为这次讲座的成功而兴高采烈。因为,王格格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非常关键地说了一句话:“超远程大赛首选的鸽子是杨阿腾。”这一点太重要了。吴其瞻是企业家,黄淑玲是鸽贩子,他们都有十分敏锐的商业嗅觉。他们从王格格的这句话里嗅出了金钱的甜味儿。
此前,吴其瞻已经与银行家于家图做了商谈,吴其瞻以帮于家图的忙为名,贷款两千万,用于购买贝·阿基德的荷兰杨阿腾。年利率为10%。但于家图看到吴其瞻他们大把大把地赚钱,有点眼红,遂提出,合同上利率只签8%,另外2%打到他自己的账上。那么,如果吴其瞻不能兑现怎么办?怎么监督?只能听天由命。这种事是没法监督的。涉及这2%的部分在任何书面上都不能落一个字。落了,下场就是监狱招呼。
贝·阿基德已经又找了荷兰丈夫,重新结婚。他们夫妻先于货轮两个月到达蓝海市。按照一般规律,集装箱的货轮从荷兰阿姆斯特丹港出发,需要25天到达蓝海;而散杂货则需要50天才能到达蓝海。贝·阿基德的这批杨阿腾,就走的是散杂货。因此,她不得不提前两个月来到蓝海。她要先和吴其瞻签合同,由吴其瞻缴纳30%的预付金,这是国际贸易的通例。如果吴其瞻不能立即缴纳预付金,那么,荷兰那边就停止发货。
贝·阿基德在港口的小旅馆给吴其瞻打手机,告知她已到来。吴其瞻便急忙带黄淑玲前来接洽。但他们来了以后却扑个空。贝·阿基德下榻的小旅馆根本没有她们。而小旅馆的登记薄上有很多外国人的名字,英文、法文、德文、西班牙文等等,眼花缭乱,加之吴其瞻一点外文基础也没有,黄淑玲懂点英文,却不懂英文以外的其他文字。问吧台服务员,服务员说她是今早刚换上班的,昨天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上一班的服务员没有向她交待。
吴其瞻继续给贝·阿基德打手机。好半天,才有人接听。但这个人不是贝·阿基德,而是一名警察。只听警察说道:“贝·阿基德扰乱社会治安,被公安局拘留了。”
啊?吴其瞻十分吃惊。再问对方人拘在哪里,对方已经把手机关了。
吴其瞻这就不明白了。你来中国是做生意,怎么还有心思招惹是非?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有招惹是非的闲心?
站在吴其瞻身边的黄淑玲毕竟上过大学,脑筋比吴其瞻灵活,想象力也更丰富,加之她自己做为走过弯路的女人,旁门左道的社会经验也多,便猜想贝·阿基德有可能招男妓被抓了。这种事在中国属于违法,在国外十分普遍。之所以她这么想,吴其瞻也能够相信,是因为贝·阿基德没告诉他们,其实她是带着丈夫一起来的。
黄淑玲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思考,最后决定找港口公安分局打听一下。于是,他们来到分局。向警察询问是不是抓住了荷兰女人。警察说是啊,你们是她的亲戚?
黄淑玲立即喜上眉梢,说我们不是亲戚,但我们有业务关系,一笔很大国际贸易正在办交割。而且,时令不等人,下一步要举办2000公里信鸽大赛,货物迟一天运到,鸽友们就多一分担忧和风险。
警察说,这个贝·阿基德态度恶劣,还动手打人,至少要拘她三天,打打她的威风,要让她知道,这是在中国,不是在荷兰。
哎呦喂!黄淑玲捶胸顿足,抓耳挠腮。吴其瞻也急得转磨磨,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黄淑玲想起了刘一卓,他虽不是什么官员,毕竟也算管理机构人员,尤其贝·阿基德的这笔业务也与信鸽协会工作有关系。这样联系起来,有可能把警察说动。
她便给刘一卓打了手机。刘一卓本来想与黄淑玲切断联系,不再走动,但眼下黄淑玲急得火烧眉毛,还说你只要肯帮这个忙,以后有什么事都好商量。这句话勾住了刘一卓的腮帮子,他想暂且帮她一把,过后要那个一次,因为现在的黄淑玲已经别有风采,换了韵味,更像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学老师,而不再是以往那种不讲底线的风尘之女了。
刘一卓亲自到港口分局疏通这件事来了。由吴其瞻出钱,罚款五千,算是了结了。领出贝·阿基德以后,方才得知,贝·阿基德是两口子一块来的。他们在晚上**时毫无顾忌地大呼小叫,被隔壁举报打了110,警察来了以后她们又拿不出婚姻证明(他们根本没领结婚证),便被当做卖**嫖娼处理,本来想罚了款就释放他们,但他们拒不交款,贝·阿基德还动手打了警察一个耳光。于是,两个人被拘了起来。如此说来,还有一个荷兰男子被拘着,吴其瞻不得已继续出钱,又将这名男子老外领了出来。
吴其瞻向贝·阿基德缴纳了预付款,双方签了合同,50天后,一大批荷兰杨阿腾将运抵蓝海市。吴其瞻摩拳擦掌,与黄淑玲额手相庆。但站在一旁的刘一卓却眼睛发红,妒火中烧。他有些后悔当初放走了黄淑玲,否则黄淑玲还会是他的**玩物。于是,他看着黄淑玲兴高采烈的样子,微微撇了撇嘴。
转过天来,黄淑玲接到刘一卓的电话,说昨天的业务缺少一个环节,他在旅馆开了房间,请黄淑玲前来详谈。黄淑玲提出请吴其瞻一起来,刘一卓道:“这件事暂时不能让他知道。”便搪塞过去。人总是这样,自己心态是灰色的,会想象到别人也不白;自己心态是橙色的,便想象到别人也黄。眼下,黄淑玲感觉自己已经走上正轨,那刘一卓自然也会言归正传,至少收敛很多。但实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