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杀伐决断的人(第3页)
马小六是个半文盲,不知道大学教授在气质和装束上有什么特征。他现在就把郭叔当成了裴教授。因为他认识邹长军,而不认识郭叔。终于,他等到了机会,这次邹长军没出来,只是郭叔一个人出来倒鸽粪。他嗖地窜出去,一个箭步就到了郭叔身后,从腰里拔出匕首,对着郭叔后心就是一下子,郭叔一声没吭就倒下了。马小六拔出匕首,在郭叔身上抹了抹,重新插进腰里,跳到树后,看看左右没人,一溜烟跑掉了。
裴教授没有声张,悄悄地和邹长军低调处理了这件事。他们和郭叔家属一起把郭叔火化以后,把骨灰送进蓝海市公墓;然后给了郭叔家属一百万做为第一次补偿,后面每年将补五十万,连续五年。这样,郭叔家里的债务就一揽子还清,并有了一百多万的积蓄。郭叔的老伴见此,扑通一声就给裴教授跪下了。怎么搀也不起来。哭得像个泪人。裴教授让她尽情地哭了一阵。把她扶起来,征求她的意见:愿不愿意到他的鸽舍来工作,待遇从优?
郭叔老伴连犹豫都没有,当即回答:“愿意。”裴教授告诉她,和在市里上班的时间一样,早九晚五,上下班坐地铁,直达。郭叔老伴又要下跪。裴教授搀住她,说:“我办这个鸽舍和公棚,就是为最困难的爱鸽者提供帮助的。我不唱高调,只说自私的话,我这么做也是给自己的后代积福分。”郭叔老伴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事情就算定了。
没人知道是谁做的案。裴教授公棚的四周倒是有监控仪,但调出画面以后,发现作案者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在监控仪屏幕上看,作案者的脸孔完全没有露出来。警察来了以后,也连连摇头,直嘬牙花子。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本着这个精神,裴教授为公棚和小院到保安公司雇了六名保安,日夜轮流值班。费用加大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王格格见裴教授这边少了郭叔忙不过来,就把轴承销售公司的工作辞掉了,来到裴教授身边,一门心思地跟着邹长军操持公棚和沙龙的事情。
现在邹长军的时间分配是家里一半,裴教授处一半。因为家里还有小雌一对鸽子,以及它们孵出的三对雏鸽。小雌在正常的鸽粮和甲鱼汤的滋养下,长得敦实壮硕,而又没有赘肉。状态极好,只待转年春天的千公里大赛。
而此时的马小六,亦变得十分低调。他养的鹰隼也悄悄卖掉了。杀了人,终归心里发虚,胆怯,后怕,不断做恶梦。黄淑玲来找他,他也带搭不理的。黄淑玲有些恼火,问:“你现在怎么一点情趣也没有了?”
马小六道:“每天太累,阳事不举了。”
“嗬嗬,从哪儿听来的名词,还‘阳事’‘阳事’的,跟我还拽。”黄淑玲说着就摸马小六的下身。以往,每到这个时候,马小六早已血脉贲张,不能自已,早把黄淑玲捺倒在地解开了裤子。今天他的反常,让黄淑玲心存疑窦了。
而马小六没有什么城府,心神不定的时候是挂样儿的。虽然他在心里一再嘱咐自己:裴教授抢了很多鸽友的买卖,我杀他是给大家解恨。老天爷一定会原谅我。但仍然不敢深想,一深想就坐卧不宁,似乎警察立马会出现在面前。走在马路上,远远看见对面过来一个警察,他就吓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赶紧钻进路边的商店,借着买点东西来平息和稳定自己。
这一切,黄淑玲当然不知道,也猜想不到。黄淑玲现在预感到的,是马小六有可能又找到了新的合作伙伴,自己变成‘甩货’了。这种情况,她当然不能允许。这些年来,马小六几时叫她,她就几时到。来了就有求必应,马上脱裤子劈腿。做为一个有着大学文化基础的38岁中年女人,做到这一点容易吗?脸皮和身体一起贡献给你了,怎么,冠军还没拿到,就想换女人换搭档了,你还有良心吗?你惹火了姑奶奶,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而黄淑玲之所以这么迫切地急急火火地来找马小六,是因为自家老公下岗了。黄淑玲的老公叫齐志国,今年44岁,比黄淑玲大6岁。单位属于国企性质,近年因经营不善,资不抵债,被上级领导纳入“退出竞争机制”的轨道,享受有关政策,职工们全下岗了,每个人的月工资降到300元。如果没有黄淑玲创收,齐志国的这点钱是没法养家的。齐志国在原单位是个科室干部,现在到餐馆打工,他抹不开面子;到企业做保安,他年纪不大,不甘心;去清洁队扫马路,只要穿上工作服戴上口罩,没人认识你,问题是他没有这方面门路,现如今扫马路的都是农村人,都是各级领导的三姑六舅。齐志国自愧不如。
齐志国问黄淑玲:“你和信鸽界那么熟悉,我也养信鸽,参赛拿奖金,行不行?你把我向行家引荐引荐?”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向谁引荐呢?论可靠,论学识,黄淑玲当然会首选邹长军。但自从上次在邹长军家**被王格格打跑以后,她一想邹长军就联想到他身后的王格格,她惹不起那个姑奶奶。于是,退而求其次,想到了自己的情夫马小六。她感到,这些年来,是她不计后果用身体解决了马小六的生理需求,而马小六曾经和谁、和多少人**过,是说不清的,身体里是否潜伏着艾滋病,是不知道的。眼下,自己生活遇到困难,你马小六是不是应该伸出援助之手?
黄淑玲了解马小六的人品,她本来是做了最坏打算的,她打算和马小六干一次就收一次钱,一次500。你马小六拿得起。这么做好像卖**。但我得吃饭,孩子得上学。哪头大哪头小,我看得清。
谁知,马小六突然变得如此不近人情了。他是不是已经得知齐志国下岗了?所以就开始拿搪了?下岗和跳槽不一样,跳槽意味着追求人生更高的目标,而下岗意味着人生的一次失败。在马小六这种人的眼里,肯定秉承“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理念,认为失败者不值得同情。黄淑玲蓦然间想明白了许多事,对自己这么多年委身于马小六,感到十分憎恨、恶心。既憎恨、恶心自己,更憎恨、恶心马小六。
黄淑玲在家里想了一天,转天在身上带了药水,再次找马小六去了。她是有马小六的门钥匙的。临开门,她在身上喷了两倍的药水(这种药水主要作用于男人,其实对女人也有一定作用,此刻黄淑玲自己也开始感觉身体在膨胀),然后打开门,径直朝正在喂鸽子的马小六走过去。
黄淑玲不知道,此前,马小六刚刚接待了程红缨。程红缨因为拿到了马小六家的住址,亲自打上门去了。
程红缨没有说她是裴教授的妻子,她是不屑于这么说的,裴教授再有成绩,她在外面也绝不帮着裴教授张扬,更不借裴教授的光。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就是程红缨的做人宗旨。她只是告诉马小六,她打算写一部关于鸽王的书,你们这些拿过冠军名次的几大位,都将被写进书里,不说留名千古吧,扬名几十年应该没问题。
是好事?那当然。我这人属于下九流,上不得台面,你可以帮我美言?那当然,我历来弘扬正能量,从来不写阴暗面。我可是缺钱!先给你两千,出书以后,根据稿费的多少,我再给你。妈那X,我给你讲。
马小六听程红缨说,裴教授身边的郭叔以身殉职,英年早逝,信鸽界真是暗藏杀机。由此,马小六方才得知,他杀错了人。郭叔等于冤死鬼。于是,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他对郭叔被杀那段,是这么讲的:信鸽界凭空里杀出一个裴教授,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怎奈他只懂鸽子不懂人,找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做下手。那郭叔也是生活的失败者,没有什么本事,走投无路才找到裴教授。你既然来了就好好干吧,他不,还贪小便宜——我也是听鸽友们说啊——那天一个小孩牵着一匹马,马上驮着一口袋粮食,可能是大豆吧,农村现在都自己种大豆。郭叔感觉鸽子也吃大豆,何不抢回来送给裴教授落个好人儿?可是,他刚一接近那匹马,那匹马就尥了蹶子,一蹄子正踢在郭叔后心上。你想想,人怎么禁得住马踢?郭叔当即一命呜呼了。
程红缨疑惑地看着马小六,两眼瞪得溜圆。如此说来,自己的夫君真该好好筛选,怎么能随便找个人就做小工呢?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马小六给程红缨讲蓝海市的信鸽界,讲自己的奋斗史,整整讲了一天。黄淑玲在家里思考怎么对付他,也用了一天。转过天来,马小六心里敞亮了很多。暗想,我这辈子就算没做过什么好事,但有程红缨这样的傻X作家替我美言,我也能青史留名,至少在蓝海市信鸽界留下美名,这辈子活得值。心情好了,欲望就回来了。
黄淑玲浓妆艳抹地来到身边,那股呛鼻的香味一下子将他迷倒,当即就脱裤子,嘴里叫道:“你也脱,赶紧的!”黄淑玲等这句话已经等得眼蓝了,岂有不脱的?她不光脱,而且一丝不挂,躺在**就劈开了腿。
一个时辰过后,两个人大汗淋漓地来到洗手间冲澡。已经梅开二度的马小六十分疲乏,眼睛已经发饧。黄淑玲道:“现在我明码标价了,一次500。你刚才是两次,应该给我1000。”
“别扯鸡巴蛋,你一个年近四十的黄脸婆,换个人,你白给人家都没人要。”
“我是大学本科的学历,你难道没听说过现在大学生当二奶价格特别高?”
“你别跟人家比,人家青春年少,你呢?”
“我也正当年,我还能生孩子呢。今天就是我的排卵期。”
“啊?你想怀了我的孩子,然后讹我?”
“别说这么难听,如果怀上孩子,那不也是咱们爱情的结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