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试锋芒(第2页)
“我最近工作特别有起色,根源在于你给我当军师。所以,现在我有了疑问,还想听听你的意见。”吴其瞻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雪球,一边看着她。
“愿闻其详。”
“荷兰的贝·阿基德要投入一百万人民币,加入我们的‘吴·德千公里大赛’。”
“您完全有实力自己举办大赛,为什么还要拉入一个外人?”
“友谊嘛。你知道荷兰女人的魅力吗?”
“她加入一百万,要分多少股份?”
“50%。”
“这算什么道理?您投入500万,她只是您的五分之一,就分走一半利润?”
“友谊嘛。我为了中荷友谊愿意出一把力。”
“我无语。”
“格格,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既保持中荷友谊,又让她只拿走五分之一利润。”
“我没有高招。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亲密到了什么程度,我瞎说的话弄不好毁了你们的关系。”
“你果然鬼灵精啊。实话告你吧,她已经是我的情人了。”
“既然如此,你就舍吧,不舍不得,是不是?”
吴其瞻沉默起来。他想伸手抓王格格的手,但乜斜着眼睛扫了一下吧台,吧台的大姐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这位大姐是吴其瞻的大姨子。年近六十,有些身段,但五官差强人意,于是每天浓妆艳抹,身上喷着大量香水。人们来此喝咖啡,必须远远躲开吧台,否则,咖啡的香味一点也闻不到。
吴其瞻的本意,是想请王格格出面,让她代表公司去和贝·阿基德深谈一次,让贝·阿基德做事知道分寸,不能只投入五分之一,却要50%的利润。但他又担心会惹恼这个荷兰女人,荷兰女人身上的那种韵味儿,是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的。他现在首鼠两端,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眼下的形势,王格格肯定也不愿意出面做这个恶人。
贝·阿基德非常聪明,来中国时间不长,已经学会很多华语的日常用语,但经济领域、信鸽行当的很多专业术语她还没学会,在交流上有阻碍。而她又死抠,不舍得请翻译。所以,在很多问题上不好沟通。王格格即使去谈,很多事情也难以说清,因为贝·阿基德根本听不懂。但吴其瞻近来在读《毛主席语录》,前不久,他向另一位企业界比他资产更大、事业更成功的人士请教:如何让企业发展更快、更稳定。对方曾经悄悄告诉他,去读《毛主席语录》吧,那本小书能让他的轴承销售公司发展更快,更稳定。吴其瞻将信将疑地跑到旧货市场的地摊上淘了一本,真的耐心读了下去。于是,毛泽东的一些话就在吴其瞻脑海里萦绕了。诸如:“正确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因素。”“要善于使用干部。”“大权独揽,小权分散。”等等。吴其瞻做为在企业界打拼近三十年的中年企业家,深谙市场经济中的人情世故,对毛泽东的语录佩服得五体投地。
吴其瞻感觉,毛泽东虽然因为发动文革犯了错误,却并不影响毛泽东以往说的话有价值。况且,毛泽东思想属于集体智慧,既然如此,当然比自己这个单枪匹马误打误撞地前进要可靠得多。毛泽东讲的是政治,可是,拿到企业中来,同样适用。他几乎茅塞顿开地就认准王格格了。他现在要果断启用王格格,给王格格权利,让王格格为自己冲锋陷阵。我现在思维枯竭,你是我的智囊,你肯定有主意。吴其瞻又将一张银行卡推到王格格面前。
王格格端着咖啡杯子,小口地专心呷着咖啡,只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银行卡,并没有伸手去拿。看上去很淡漠。这件事如果放在黄淑玲身上,估计会大呼小叫地一把抢在手里,还会立即发问:“里面是多少钱?”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王格格的沉稳大气,让吴其瞻打心眼里喜欢。清室王爷的后裔,终归与草根百姓不一样。
“我希望你为我化解眼前的纠结;你完全有能力胜任这件事。”
按照王格格原有的性格,会直截了当予以回绝:“本格格对情人之间的烂事没有兴趣。”但眼下不行。自己的夫君已经急得抹脖子上吊了。钱这个东西,确实能掩盖事物真相,也确实能扭转事态发展走势。自己权且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吧,我会用这笔钱请一位荷兰语翻译,届时与贝·阿基德斗智斗勇吧。王格格还是没有将银行卡拿起来,而是继续沉稳地说出了要请荷兰语翻译的打算。
“哦,这么说,你接下这个任务了?”
“我试试看吧,也许不能答个满分,甚至连及格都困难。”
吴其瞻伸手收回了桌子上的银行卡,揣进兜里。不知他是对王格格表示失望,或其他什么。站在吧台后面一直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的大姐,悄悄舔着嘴唇,眉头紧锁地盯着这张银行卡,此时,见吴其瞻把银行卡收回去了,她就眉目舒展,微微哂笑,似乎十分赞同老板的“改邪归正”。随便给下属发银行卡,不就是因为对方是个妞吗?你怎么从来不给那些跑业务的小伙子们发银行卡呢?
但吴其瞻把身边的手包拿到了桌子上,拉开拉锁,从里面的一个侧兜里,重新取出一张银行卡,摆在桌子上,往王格格面前一推。王格格注意到,这张银行卡是金色的。多年来,王格格跟着邹长军过苦日子,从来不知道在银行办业务会有“金卡”。眼前这张银行卡金光闪闪,确定是金卡无疑。怎奈王格格根本没见过。于是,仍然不动声色。而远处吧台后面的大姐已经瞠目结舌,把一张嘴咧的老大。似乎口水随时会落下来。
“格格,我现在把你看做我人生最可靠的人。这卡里面是二百万,你随用随花,花完为止,我再给你。”
王格格一下子惊住了,二目圆睁看着吴其瞻,端着咖啡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似乎感觉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吴其瞻的穷抠也是出名的,何时变得如此大方?只能说明,贝·阿基德对他过于重要,他的后半生很可能会与这个荷兰女人拴在一起了。
“恕我年轻,我冒昧地问一句,那个荷兰女人值得你下这么大本儿吗?”
“当然值。你不是男人,不懂得女人。只有男人最懂得女人,也只有女人最懂得男人。俗话说得好:旁观者清。女人看女人,永远是身在其中,看不清楚。你最鄙视的女人的缺点,也许正是我所需要的优点。”
王格格连连摇头,慨叹自己真的年轻,虽则已经35周岁,对世事沧桑还远远不能看清。
“你如果还不接这个银行卡,我就不能理解你了,是你根本就不聪明,还是胃口太大?”
“我既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聪明,也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大胃口。我所有的,就是对事业或说对领导——你的一片忠心。但是,我们不能忘记过去政治课上讲过的关于国际关系的一个外交辞令,叫‘有限主权论’,我现在也权且借用一下这个名词,即,你对我,我对你,其主权都是有限的。”
按照普通话的理解,这是敲山震虎;按照蓝海话的理解,这就是“念三音”。属于旁敲侧击,绵里藏针。吴其瞻一听这话,立即离开座位,单腿给王格格跪下了:“格格,你误解我了,我以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但有了贝·阿基德以后,我什么都不再奢求了。我偶尔和你开玩笑,也是宣泄一下心中块垒,谁让我确实爱过你,而且现在也仍然爱着呢。但爱并不意味着得到。施舍也是爱。你家里的情况我知道,现在是最难的阶段,但我如果直接给你援助,你会觉得我心怀叵测。现在,我以拿下贝·阿基德的名义,给你一些补偿,你就不会再推脱了吧?”
王格格快速转动着脑筋,以她有限的人生经历和阅历,感觉吴其瞻没有撒谎。她便赶紧走上两步,将身体沉重的吴其瞻扶了起来。同时,将金卡拿在手里,说:“吴总,我相信你没有说假话。但贝·阿基德这块骨头绝不是多么好啃的。但愿你预支的钱够用吧。”
吴其瞻点点头道:“毛泽东说,‘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它要压倒一切敌人而绝不被敌人所屈服。’当然,你所面对的不是什么敌人,而是我的最爱。你要既把她当做你死我活的敌人,又把她当成亲姐姐一样的朋友。”
两个人掏心窝子讲了很多对外人不可能讲的话,围绕贝·阿基德想了好多对策,连中午饭都没吃。眼看就下午三四点了,吴其瞻找吧台要了两个汉堡包和两杯热茶,分给王格格,算是对这多半天的总结。
王格格手里突然有钱了,却并没有变得轻松起来。她在办公室里打开电脑,一下子网购了一大堆东西,有邹长军的三身西装,两件夹克衫,两身防寒服,三双皮鞋,三双耐克旅游鞋;给自己买了三身职业装套服,两件连衣裙,两身防寒服,三双皮鞋,三双耐克旅游鞋。这些都不算什么,她离开办公室,跑到古文化街,买了两枚翡翠镯子,两只翡翠吊坠,邹长军若知道价格,会和她好好打一架:翡翠镯子十万一只,翡翠吊坠十五万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