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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富人炫富(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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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刘一卓就立即接过话来:“虽然我与吴其瞻老板神交已久,早就闻知吴老板大名,但咱们初次见面你就如此客气,让我毫无精神准备;老话说,无功不受禄,我什么都还没做,怎么可能要你的银行卡呢?再说,现在法律上规定收贿受贿五千块钱就要立案,万一有知情人告发,你不是要给我找麻烦吗?”

“哈哈哈哈!”吴其瞻朗声大笑,“刘秘书长你太多虑了!”吴其瞻从口袋掏出烟盒,掰开盒盖,弹给邹长军一支烟,再弹给刘一卓一支,边伸出打火机给他们点烟,边说,“你们二位立马把银行卡装进口袋,里面只是三千块钱,小小不言,根本谈不上立案不立案,因为我给你们银行卡是想告诉你们,今天我太忙,不能陪你们去吃饭,这钱权当你们自己去饭店的钱。还因为我确实有事想跟你们合作。”

邹长军爽快一些,已经把银行卡抓在手里,或许因为他现在太缺钱了,已经急得蓝了眼了;而刘一卓就表现得更谨慎一些,他仍然没抓银行卡,而是压低声音问道:“吴老板打算怎么跟我们合作?咱们可是跨着行呐,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不是?”

“哈哈哈哈!”吴其瞻又是一阵大笑,“有道是,行隔人不隔。你们看,王格格是我的下属,邹长军是王格格的老公,你刘一卓是邹长军的老同学,邹长军养信鸽,你就是信鸽协会秘书长。瞧,咱们的关系像连环套,你套着我,我套着你。这叫什么?这叫缘分。这个缘分就是我们合作的基础。王格格写了文章提示我‘调结构’,怎么调?她老公邹长军的职业又提示了我,搞信鸽大赛。而你,是信鸽协会秘书长,是组织者。今天咱们坐在一起是不是顺理成章?有哪一点不合逻辑吗?”

听到这里,刘一卓方才把银行卡抓在手里,悄悄塞进了上衣口袋,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扫视了屋子里的四角旮旯,看看会不会有摄像镜头;又看看吴其瞻的衣服上是否插着录音笔。见一切都没有,方才略略放心,问道:“吴老板你说具体点,怎么合作?”

只要两个人都把银行卡装起来就好,事情没有不成的。吴其瞻兀自抽了一口烟,笑容可掬地谈起了他的计划和方案。他要分三次为信鸽大赛投资,每次三百万,以自己的公司名称冠名。刘一卓听得十分兴奋,当即夸口要把吴其瞻纳入信鸽协会,做理事,两年后升为副主席,“咱们信鸽协会已经有了一位企业家做副主席,只要你对信鸽协会的工作能够长期支持,你做副主席也是没问题的。”

“支持,一定支持,不光支持,还要深入进去。”吴其瞻又是一阵大笑。不过这次笑是开心,而不是表示热情的客套。他当然知道,信鸽协会的副主席经常出现在一次次的大赛开赛仪式上,其名字也跟着见报,而且他的公司名称也往往被赘在括弧里。这一点太重要了。这就是广告啊。吴其瞻一时兴起,脱口说出还要出一百万用于三次大赛的组委会,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往往十分辛苦,而奖励却十分鲜见。其实,组委会是不是辛苦,是不是没有奖励,他怎么知道,他不过是恭维而已,反正说恭维话也没人罚款。

刘一卓却对这话非常爱听,当即高兴地与吴其瞻握手,说你真是自家人,对我们太理解了;还说今天算是务虚会,明天就“务实”,召开专门会议具体研究实施办法。然后,他话锋一转:“长军,你立马构思一篇报道传给我,我发到蓝海市信鸽协会网上。对广大鸽友先吹吹风,渗透一下。”

吴其瞻为了表示他已经开始介入信鸽协会工作了,急忙接过话来:“不不,别麻烦长军了,让王格格写,做这件事她手到擒来。”

王格格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对邹长军是否有利,想来想去感觉真的有利,干,为什么不干?便一口应承,当即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一会儿工夫就写了两页,一千来字,撕下来就交给了刘一卓,刘一卓说回去就办这件事。此时邹长军去厕所,吴其瞻跟了过去,不知道他是真的也憋得慌,还是有话对邹长军讲。刘一卓却立即抓住时机一把攥住了王格格的手,悄声说:“格格,我知道你们家现在特别难,需要我帮忙就言声,别拿我当外人。”

王格格使劲挣扎,打算把手抽出来,一会儿邹长军回来看到,算怎么回事?但却怎么也抽不出来,急得她脸色通红:“你非要我出丑是不是?”

刘一卓道:“让我亲一下,我就松手。”

王格格早就知道刘一卓是真的“爱”她,而且她现在确实有求于他,便只得闭上眼睛,做出等待亲吻的样子。刘一卓不失时机,狠狠嘬了她的嘴唇一口,然后起身就走了。王格格愤愤地在他身后“呸”了一口。他则装听不见,兀自走出屋子,下楼去了。

刘一卓来到街上,到自动取款机跟前插进银行卡,按了密码一看,天,六位数!让他猛的一个激灵。以他对刑法的了解,这个数至少要判十年的。但他猛地想起一位哲人的话:“人生就是那么回事,跟厨房一样腥臭。要捞油水就不能怕弄脏手,只消事后洗洗。今日所谓道德,不过是这么一点。”这句话好像是巴尔扎克说的,记不清了,管他呢。刘一卓自我安慰道,屋里没有摄像镜头,吴其瞻也只说这是三千,其他没法对证;大不了需要退回的时候我真的拿一张三千块钱的银行卡来。于是,他又放心了。不过,“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他又想起那把匕首来了。只要独处,那把匕首便萦绕在心头。便给王格格打手机道:“晚上七点钟,我在友谊饭店503房间等你。”王格格问:“什么事非要开房?难道你——”刘一卓道:“别胡思乱想,是重要事。”他想好好问问王格格,听听王格格的意见,那把匕首究竟是谁寄的。当然,如果方便,他也会“顺手牵羊”,他不认为自己是那种“朋友妻不客气”的做事没有底线的无耻之徒,谁让王格格两口子“欠”着他的呢。

那么,王格格会赴约吗?王格格此时想的是此次吴其瞻介入进来,把本次信鸽大赛做得很大,经济效益十分可观,机遇难得,自己去赴约是势所必然。和刘一卓当面锣对面鼓地敲定,最好让他签个“一定保证邹长军夺冠”的协议之类,如果他保不了,不签,那么,也要签一个“一定支持邹长军夺冠”的协议。总之协议必须签,防止刘一卓事后变卦,再出幺蛾子。在她眼里,刘一卓这种人翻手云覆手雨,没有什么信誉可言。

事情往往是这样,有的人自视甚高,殊不知别人对他的评价截然相反。这种差异,必然导致矛盾冲突和说不尽写不完的是是非非。

郭叔住院期间,叮嘱杨晓燕该卖鸽子还要去卖,还把他家的门钥匙给了杨晓燕一把。于是,在鸽市开市的周六上午,杨晓燕从郭叔家里的鸽子窝里掏了两对观赏鸽——点子,分别装进两个笼子,就出门了。

她来到鸽市以后,见可着街筒子已经人头攒动、挤挤插插,几乎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了。她便站在市场外围期待着人群出现缝隙,只要一见缝隙她就往里钻。正思忖着,一个穿了一身雪白运动服的年轻人叼着烟踟蹰着来到他跟前,从鼻孔里发声问:“卖鸽子?”

“是。”

“你知道这是什么鸽子吗?”

“点子。”

“哪国‘点子’?”

“……”杨晓燕答不上来。郭叔从来没跟他说过。郭叔只对她讲了有小凤头的点子卖1000块钱一对,没有小凤头的点子卖500块钱一对。

“不知道是哪国鸽子你怎么卖?你会要价吗?”

“会——”杨晓燕急忙将两对鸽子报了价。

年轻人将嘴里的烟头吐掉,弯下身子细看了笼子里的鸽子,又站起身,说:“这两对鸽子身体羽毛雪白,尾巴却是黑色的。一对额头有小凤头,也是黑色的,这对鸽子价值2000块钱;另一对额头没有小凤头,只是额头的那片羽毛是黑色的,价值1500块钱。为什么要这么定价呢?有小凤头的是外国玩赏鸽,原产于德国,它头部前额上有一撮黑色羽毛,或为灰、红、黄色,与尾羽的毛色一致,而全身羽毛皆为白色,嘴短,上嘴为黑色,下嘴为白色。有光腿与毛腿两种,腿毛皆为白色,孵化与育雏性能尚好,适于动物园或家庭、邻里作观赏之用;而没有小凤头那对,是国产的玩赏鸽——北京点子,亦称‘点子’,因全身白羽、额前有一点黑毛而得名,也是著名的观赏鸽,产于我国北京,尾羽黑色部分盖过肛门,黑白两色之间界限像刀切般的整齐,互不掺杂,头部饱满,头型有平头和凤头两种,嘴喙上黑下白,嘴短而粗,金眼,体型略大,额前一点为绛色、尾羽为绛色者称‘紫点子’。你完全是个棒槌,我如果不是看你面善,我就全都买下来,然后一转手,就赚了。”

杨晓燕还是第一次听一个人这么详细讲鸽子。她对年轻人心存感激,暗想,如果把鸽子卖出去,一定请年轻人吃饭、喝杯酒。正想着,一个身高马大的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来到跟前,他刹住车,一只脚支在地上,反复看了杨晓燕笼子里的鸽子,问:“怎么卖?”

杨晓燕已经知道如何定价了,便报了新的价格。谁知这位中年男人摇了摇头,离开了。身边的年轻人却紧紧跟了上去。杨晓燕觉得年轻人似乎在帮她做生意,便也挤进人群,尾随着年轻人。只见中年男人推着车挤进人群不久,前面一个年轻女子即挤了出来,迎住中年男人,而这个年轻女子的手里正好拎着两个鸟笼子,里面恰巧也是两对点子。只见年轻人和中年男人一起观看那两对鸽子,然后与年轻女子谈起价格,等到杨晓燕挤到跟前的时候,中年男人与年轻女子已经成交,杨晓燕听到了中年男人一边点钱一边说:“这是给德国点子的,一千八;这是给北京点子的,一千三。”

杨晓燕突然明白了,年轻人与那女子很可能是两口子或对象关系,他们之间有着默契的合作,他把杨晓燕的价格抬起来,是为了衬托对象的价格便宜。杨晓燕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脑顶凉到脚底。假如杨晓燕按照原来的价格卖的话,可能早已成交。她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便蹲下身子,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大腿和裤脚。

中年男人和一对年轻男女从她身边退了出去。他们对她连看都没看。唉,杨晓燕一声长叹。她站起身来,往回走,又回到起初的站立点。这时,一位七十开外的老者手里搓着两枚长形核桃从人群里挤了过来。他像那个年轻人一样,也弯下腰细看杨晓燕笼子里的鸽子,然后问:“怎么卖的?”

“不不不,我自己卖吧,您告诉我是谁想买就行了。”

“小姑娘,你不认识人家。商机这个东西是转瞬即逝的,可遇不可求。要么这样,我先把钱付给你。”老者不由分说,便从口袋掏钱,当着杨晓燕的面如数数出,交给她,然后将两个鸟笼子拎在自己手里。杨晓燕眼看着老者返回人群,使劲挤了进去。她不明就里,就紧随着也挤进去了。

却见老者没走多远,就拉住另一个老者问:“你刚才不是想买点子,嫌价高吗?我给你拿来两对价不高的。”说着就另外报了价。人群中虽然十分嘈杂,但杨晓燕还是听清了老者报的价格。是在刚才价格的基础上又各加三百块钱。而另一个老者仔细看了他笼子里的点子后,真的掏钱买了下来。原来,刚才的老者是个“骑驴者”。他在没出十分钟的时间里,蓦然间赚了六百块钱!她也曾听别人说起过谁被谁“骑了驴了”,似乎透着被骗被耍弄的耻辱,怎奈今天自己做了被骑者,一时间她又有些头晕目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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