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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谁都不说。”她抹了把脸,站起身向外走去。
第二日一早,我听闻小莲跑了,急急出门,正撞见她被两个家丁绑回来,形容憔悴。
她被绑在柴房里教训了三天,中间我偷偷去找她,把折扇塞进她的怀里,只说了一句:“藏好,它保护你。”
“这扇子有灵性,能挡灾祸,旺命格,一旦失了,你这辈子将再无庇佑,后世都难以翻身!”离开的路上,算命先生的话“哐”的一声砸进我的脑袋,嗡嗡作响。
一块贺寿铜匾扎着红色绸带,由两个下人抬着送进大门,上书四个大字:懿德延年。父亲一见,眉开眼笑地迎上去。来人四十岁左右,一身合体西装,戴一副金丝眼镜,模样斯文。
听人说,那就是段五爷,上海玉龙会的老大,一身本事都是从泥潭里滚出来的,尤其善于投机钻营,无论是前清遗老、军阀政客,还是社会名流、金融大亨,无不对其执礼甚恭,倾力结交。
今日是父亲的五十大寿,天气舒朗,八桌宴席就设在前院。作为一方司令,父亲的寿宴总是宾朋满座,热闹不已。
我的视线一直偷偷地寻找小莲,好一会儿才见她端着一大盆王八汤走来,刚走到段五爷的身边,她脚下一滑,汤盆瞬间打翻在地。父亲拍桌震怒,唤下人带段五爷去更衣。
我赶紧站起来,想替小莲说情,还未开口,只见五爷抖了抖身上的汤渍,一抬手,示意大家就座。
“你叫什么名字?”五爷俯身端详小莲的容貌。
“回五爷,小莲。”她不敢抬头。
“哪里人?”
“青州,小地方。”
五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父亲看在眼里。
几日之后,我在家里找不到小莲,情急之下,六姨娘偷偷告诉我,父亲察觉段五爷对小莲感兴趣,将小莲送去了段五爷那里。
我在父亲房外跪了一夜。清早,小丫鬟伺候父亲漱口,他淡淡道:“段五爷要带她回上海,连夜起程,这会儿恐怕已经到徐州了。”
“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我差点儿失去理智,要跟父亲动手。
“告诉你又能怎样?”父亲在用白巾擦手,神色平静,道,“那丫头跟着段五爷,将来有的是荣华富贵,轮不到你操心!”
“可是她,她跟我……”我说着说着,底气泄了一半,她和我,除了那一扇红梅,什么都没有。甚至,她从来没说过,是不是真的想嫁给我。说穿了,我心里也觉着她身份低微,嫁给我,她怎么可能不乐意?
我不甘心,为此绝食三个星期,送到医院,差点儿没抢救过来。只换回父亲一句:我曹某人的儿子,想要卓州哪个女人都可以,唯独段五爷看上的,不行!
小莲去了上海,这一别,再无消息。
后来,父亲替我做主,娶了一门亲事。女方出身本地的大户人家,家里做木材生意。慧珊知书达理,温婉可人,嫁给一个整日花天酒地的少爷,实在委屈。
直至两年后,父亲病重,我出门替他抓药,路过书店,门口摆着一份时下最火的电影杂志——《联华画报》。封面是新晋影星陈清如,夸张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熟悉的眉眼,尤其是一双眼睛,顾盼生辉。
“先生,买一本吧,这期是影星陈清如,阮玲玉未来的接班人!”书店老板热情地吆喝。
我笑了,摇摇头。
等我提着药包赶回家,还未踏入大门,一声恸哭惊住我的脚步,回**在曹家府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