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富养 高质量陪伴才是孩子渴望的(第1页)
情感富养:高质量陪伴才是孩子渴望的
前几天带孩子在商场的儿童乐园里玩,休息时我拜托儿子去隔壁超市买酸奶,让他挑自己喜欢的,顺便给妹妹也买一份。
我给了他一百元钱,跟他说:“剩下的钱你自己留着,当零花钱。”
我算了一下当前市场上主流偏上的进口酸奶价格,两盒酸奶买下来,这个盈余对孩子来说不算低了。
不知道是现在的孩子不缺钱还是没有用钱的地方,或者我儿子还没开窍,他听见“零花钱”三个字并没有表现出我预想的开心。
然后他平静地攥着钱进了超市。
我小时候对钱有着异常的敏感是在二年级时,我爸为了奖励我考试“双百”,给我端回来一台任天堂红白机。
当年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经常会在商场里耗上一会儿,看着售货员的孩子放学后在柜台里面肆无忌惮地占着公家便宜,玩着展示用的游戏机。如果假模假样地为他叫上几声好,算混好了关系,就能在他喝水撒尿时接上一两把。因为长期盘桓于柜台前,我对那个绿色价签上红色醒目的“245元”记得非常清楚。
245元人民币,在20世纪80年代,相当于一个职工两个多月的工资,加上一张四合一游戏卡,得三个月工资才刚刚够——如果按现在北京平均收入,相当于拿出至少三万块给孩子买个玩具,手笔之大令人咂舌,恩情之大我无以为报,只好用天天玩来报答。
我之前从来没奢望能拥有这么昂贵的玩具,所以当我爸提着被捆成“田”字形的一个大纸盒子回来时,我以为是他周末去我奶奶家蹭饭打包的稻香村点心匣子。
当时他一句话没说,把盒子放在我面前,转身就走,神情冷漠,独孤求败,谁与争锋。
当我准备偷吃个桃酥时,才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当即热泪盈眶,奉献出了自己的初跪。当时觉得我爸的背影异常高大,几乎快顶到我家两米七的天花板了。
那台游戏机让我一度成为楼里的风云儿童,买来的第二天就有小伙伴来敲门。我爸一开门,小伙伴恭恭敬敬地九十度一鞠躬:“爸爸,我叔叔让我问问能不能跟刮刮一起玩会儿游戏机。”脑子和嘴巴都激动地瓢了。
从那时候起,我对钱有了直观的概念:钱可以让人开心——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种开心超越了放假,超越了春游,超越了每礼拜二下午少上的半天课。
当年的孩子可能会有几次拥有奢侈品级别礼物的机会,诸如我的体验,但那种开心的时间并不长,到后来我自己的体会是,真正能让自己可持续开心的,还是拥有自主支配的零花钱。可惜这种零花钱非常少,春游的时候家里能给上一块两块,平时几乎不会给。
我从三年级开始在学校练田径,每天三点半放学后练到六点半,结束后饿得跟野狗一样。校门口常年有个用汽油桶烤白薯的摊子,每次路过那桶烤白薯,香气扑鼻,口中生津,神魂颠倒,不能自拔,恨不得像动画片里的杰瑞一样被奶酪勾引得飞起来。
我有个队友家境稍好,兜里时常有个块八毛,于是他就可以很骄傲地买上一块比两个手指稍粗的小白薯,在我面前表情夸张地吃个干干净净。在跑步时,他鲜少胜我,但在吃零食方面却赢了个彻彻底底。我因为嫉妒而嘲笑他买的白薯太小,他不以为然,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认真啃着白薯皮甩着片汤话:“你懂个屁,小的烤出来才好吃,一吸就成,都不用嚼,跟融化的糖一样甜,像喝蜜。”他作文写得一塌糊涂,形容烤白薯的词汇却异常丰富,行径令人发指。
我虽然馋,但如果我能得上点零花钱,我会攒下来。有那么一点儿小积蓄会让我心里有安全感,让我有可以选择的自由感。我有时候会去逛个商场,在众多零食间游走,寻找“我可以买这个”“我也可以买那个”的幸福感——尽管我根本不会掏钱买。
我的零花钱不会浪费在吃喝零食上,我的零花钱有很多刚需的用途。
比如,零花钱的一部分要用于社交。
儿童社交非常单纯。你有弹球,我们撅着屁股来一局五坑,你就是我哥们儿;你有洋画,咱俩蹲在街边拍上一沓,马上就成了兄弟。成年人见面互相上烟,孩子也是,兜里如果没有点玩意儿,都不好意思张嘴搭话。要是对方兜里掏出的不是洋画而是贴画——这两者在当时有两倍左右的价差——那么必然是对对方刮目相看。而这些,都需要零花钱供给。
还有一部分钱是用来买真正喜欢的东西。
旧时北新桥路口东南角,就是现在簋街的西口,有一片玩具摊儿。老北京大爷大妈们用从白沟批发来的各种便宜假货无情地赚取着孩子们的零花钱。假货糙得很,比如红身子绿腿这种配色极具农村大秧歌风的土得一塌糊涂的变形金刚,又或者是脑袋、身子和屁股都不是一个人的拼凑起来的特种部队的兵人,还有一些粗制滥造的刀枪剑戟和长枪短炮以及画工粗糙、印刷劣质的洋画,当年最是常见。对于攒钱不易的孩子们来说,需要有一双善于淘换的慧眼才能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逛摊子的时候,有的孩子背着手,顺着摊位慢慢溜着,不时低头看看装在一个个小盒里的配件,希望能给自己的兵人配上把趁手的武器;有的孩子站住了,专心地把玩一个巴掌大的六面兽,看那些关节是不是顺滑;有的孩子弯着腰,一只手掀着,另一只手扒拉着成堆的洋画,打算从里面挑张最顺眼的。
两个孩子互相一照面,微微点头一笑,如有认识的,会把淘换来的好东西拿出来交流。
“你这张洋画里黄金圣斗士那么多?哪个摊儿上买的?”
“就这一张了,让我给买了。剩下那些都不灵。”话里带着满满的得意。
“你这特种兵腿可折了啊,就这儿,你瞅。”
“哟,还真是,我找那老太太换去!”
“走,我跟你一块儿去,晚了不认了。我给你证明不是你掰的!”透着那么一股子仗义。
老东城兜里有点闲钱的孩子们在此聚集、挑选、消费,用未老先衰的口气和北京孩子特有的充满零碎儿的语言交流着,像极了儿童潘家园。
有一年过年,我去舅姥爷家串门儿,得了十块钱压岁钱,心里乐呵,出门就奔了北新桥淘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