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白玩 别让旅游后的作文变成孩子的噩梦(第3页)
“不起开,你起开。”
我们互骂了几句,我心想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有几个同学已经往这边张望了,要是大部队赶上来,少不了再踩上几脚,那就真完蛋了。
“分吧。”我说。
“行。怎么分?”他说。
“一人一半。”
“行,你算。”
“你算。”
“一起算。”
“行。”
当年的计算能力远不如现在的孩子,于是我俩踩着五元钱开始掰手指头。
“一人两块五!”
“我算的也是。”
“行,交老师吧。”
我俩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同时揪住那五元钱的一个角,盯着对方的眼睛,慢慢地把脚挪开,生怕对方使诈。我俩就这么一人拿着一边儿,携手把钱交给了老师,并向老师说了我们的口头协议,说我俩一人捡了两元五。老师告诉我们说,捡的钱不能这么分,只可以说是一起捡的。
我终于也可以放心大胆地玩了。心儿欢快起来,昆明湖也美了,万寿山也绿了。
第二天我的作文得了个名副其实的优,这种心安理得的体验很少,我很骄傲,觉得可能会被拿到讲台上念。但是那次的范文是一篇论述“旧日皇家园林发展成今日百姓花园”的作文,老师亲自念出来并表示出强烈的赞赏。我听后也觉得此文乃神文,因为我基本没听明白——后来知道那孩子她妈是中学教政治的,我输在起跑线上了。
但事情并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不白玩”的主要手段还是靠编。放暑假,爸妈带着出去旅游也是,回回少不了编上几篇游记交差,只游不记是可耻的。
“本来就留了几篇作文,你还不趁机好好写写。”我妈经常对我说,“出来玩白玩啊?”
她为了保证我“不白玩”,并且不让我回去以“忘了”的理由搪塞,会让我在著名景点拿出小本本,把“该”记的都记下来。
我知道她是好心。我其实很想告诉她,几篇作文我是可以编出来的,就没必要影响玩耍的心情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因为写作文而不愿出门,直到我通过自主阅读感受到文字之美。但这中间浪费了多少大好情绪,已经很难计算了。
倘若我当时能以单纯之心去记住一些事和一些景,哪怕真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景物,只要它们还在脑子里,只要是真情实感,并且像现在一样,用更恰当的文字写出来,那一定是更美好的回忆。然而现在很多东西错过了——想看的没看着,为了写作文而专注去看的,已经忘了。
就像隔壁包厢那位负责的妈妈,我很钦佩,然而我却下不去把孩子逼得上厕所的手。于是我只能放任自流,哪怕他真是白玩了、全忘了,在秀丽的风景里低头和泥,在壮阔的山川间专注挖坑打洞,我也没有办法。白玩就白玩吧。
此外,我现在倒越来越觉得那时立志当不打人的爸爸的我才是最睿智的:当爸爸不但可以是职业,而且可以是高明的职业;不但可以是理想,而且可以是高远的理想。这事不见得做不长远——当年我父亲的中学老师,是考上国内心理学专业的首届本科生,一路研究下去,成了国内心理学奠基人,且在儿童心理学上颇有建树。他带出的几十位博士,均已成为国内心理学专家。
他与我父亲关系甚好,我有幸听得我父亲转述他的几句教诲,虽然是只言片语,已令我受益匪浅——说句不敬的,他就是当爸爸当出了名堂,“管”起别人的爸爸来,我看也没太大问题。可惜的是我没尝到甜头——我父亲工作了很久后才与他老人家又联系上,这时父亲已经揍了我很多年了。
当然,我深知自己能力有限,所以自我定位亦不高,也不打算影响别人:我当这个爸爸,能够做到的最大成就,莫过于保持别犯糊涂。仅此而已。
谨慎喝鸡汤,我来刮刮油
春游回来写作文,是很多孩子的童年噩梦,这么说一点儿也不夸张。据我所见所感,出去玩一天,满打满算高兴的时候也就几个小时,而憋一篇作文的痛苦时间也少不了多少,里里外外,投入和产出并不匹配,所以很多孩子会抵触跟家长出门。
在“不能白玩”这件事上,我并不会对父母的出发点有什么苛责,毕竟我作为一个写文字的人,了解平日里的素材积累之重要。但写东西写得好,必须要有一个愿意写的前提,有一个想要表达的态度。你可以看到,真情流露时即便文字朴素,也带着无限美好,而虚情假意的辞藻再华丽,也裹着一层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油腻。
玩,还是单纯一点儿好,它唯一的目的应该是让人快乐,而这些快乐才是衍生出其他可能的基础。包括写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