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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风波埋人才(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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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琳的腰伤出现了根本性的好转,可以走路了,也可以弯腰了!疼当然还是疼,但终究可以弯下来了!”

“哦,这可真是一件大事!今天晚上你甭走了,咱哥俩喝一盅!”

说着话,干部科长便出去买饭去了,桂南侠在屋里坐等,只觉得心里兴奋得扑腾扑腾乱跳,好像害了心脏病一样。此时,他脑子里就有了新的转轴,他要帮小林琳说句话!

干部科长住着单人宿舍,屋子不大,家具也不多,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橱,一个书桌,两把椅子。此时,干部科长回来了,他把饭菜往书桌上一摆,便回身从书橱里拿出一瓶“衡水老白干”,往桌子上一蹲,说:“没有杯子,因为我也不常喝酒,咱就对着嘴‘吹’吧。”

此时,桂南侠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灵芝,非常漂亮的云朵一样的形状,说:“这是老家的老中医带给我的,是从山上采的,不是菜地里种的。我身体好,用不上,你留着泡酒喝吧。”

干部科长呵呵笑着说:“我身体也不错,也用不上,你还是给小林琳用吧。”

桂南侠道:“嗨,你不知道,小林琳不受补,吃一点补的东西皮肤上就起斑疹。”桂南侠说完就把灵芝放进身边的书橱里。像一个工艺品小摆设,挺好看地衬着后面的书籍。

干部科长“吹”了一口酒,然后把瓶子递给桂南侠说:“你来向我报喜,肯定还有其他用意,绝对不单单是报告一个小林琳腰伤见好的消息。”

桂南侠把手里的酒瓶子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酒,说:“酒壮怂人胆,没有你的衡水老白干我还不敢说,我想问问你,小林琳有没有可能提干。”

干部科长又拿过酒瓶子继续“吹”酒,说:“我一猜你就有心里话对我说。小林琳这个女同志,严格地说,是个兢兢业业的好同志,可以说,她是宣传队的一个亮点。自从她来到宣传队以后,似乎就一下子把死气沉沉的宣传队照亮了,直照得人人脸上放光。当然,也照出有些人的懒惰,不勤于练功的坏毛病。为了慰问抗震救灾一线的干部战士和灾区老百姓,小林琳冒着余震表演高难动作,结果摔伤了腰。按说都是应该记功的。不知为什么,师部宣传队那边对这件事根本没有表示,没有人给小林琳报功,甚至连个嘉奖也没记。”

桂南侠沉默了一会儿,摇摇脑袋,说:“可能是小林琳长得太出众,惹人嫉妒。有些人就恨不得小林琳出事呢。”

干部科长也沉默了,他不再“吹”酒,把酒瓶子推到桂南侠跟前,然后吃了口菜,说:“小林琳要想提干,不能在宣传队提,因为宣传队没有名额;得放在师部机关。但小林琳的腰伤还没好,把她放在哪个部门呢?”

桂南侠见此便赶紧说:“放在哪个部门这件事不着急,只要你觉得小林琳也是可以提的,就行了。”

干部科长此时就用手指在桌子上划出一个“丁”字。桂南侠看得真切,而且心里明白:小林琳当初参军的时候是顶着丁副师长义女的名义来的,这个情况消息灵通的干部科长不可能不知道。于是,桂南侠便小心地问:“需要有人出面说话才行?”

干部科长哈哈大笑,说:“小桂,你真聪明,你应该改名叫‘小鬼’了!”

桂南侠一听这话,立马站起身来,说:“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找丁副师长去。”

干部科长赶紧补充一句说:“你可记住,不是我让你找他的!”

桂南侠点点头道:“我知道。”

饭都没来得及吃,桂南侠就来到丁副师长家里。丁副师长天天吃食堂,在家里基本不做饭。因为就他一个人,老伴前几年死了,他形单影只地过日子,根本没心思做饭。桂南侠给丁副师长敬了礼以后,就坐在丁副师长对面的椅子上。神情兴奋地诉说了小林琳病情的好转。丁副师长也很高兴,说:“可惜,我吃饱了,否则咱们俩喝一盅!”想来,谁听了这个消息都是高兴的。

桂南侠抓住时机,就诉说了能不能把小林琳提起来的愿望,诉说了干部科长对小林琳的良好评价(其实,桂南侠是不应该把干部科长的话传出来的,这是一种政治上的不成熟),正是干部科长的态度,使丁副师长蓦然间也动了脑筋。如果仅仅是桂南侠的单方面要求,丁副师长很可能一笑了之。为自己或者为别人跑官要官的事儿他见得多了,尤其到了干部转业的关头,跑官要官的更多,都想在临走的时候再官升一级。回到地方就好往上靠一级,工资就能多一点。因为部队干部转业到地方,都是降半级使用的。

回过头来,丁副师长就找政治部主任谈了一次话。几乎转述了干部科长对小林琳的全部评价。丁副师长说:“傅郁芳有什么成绩?她怎么就没用几年就升到副连级?不就是因为她是师二号的孩子吗?小林琳是我的义女,和亲生的没有区别。况且,小林琳在部队的几年付出的比傅郁芳要多得多。你马上考虑一下这件事该不该办。如果小林琳提不起来,我就想办法把傅郁芳咬下来,到时候你这个主任交不了差可别怪我!”

政治部主任急忙点头道:“我并没说小林琳的事儿不能办,您别着急,咱想想办法,怎么能把小林琳的事儿办得让大伙心服口服,这样最好。”

丁副师长道:“你是做政治工作的,你肯定有办法。”

政治部主任说:“这样吧,我安排一次巡回报告会,由部队在唐山抗震救灾、平洲地区解散武斗队收缴枪支、军区演习中表现出色的同志组成报告团,在各基层部队做巡回报告。让小林琳加入到报告团里来,这样,小林琳的知名度和声誉一下子就提高了。回头把她提起来便没有阻力了。”

丁副师长满意地拍拍政治部主任肩膀,说:“不愧是做政治工作的,办法很好啊。本来嘛,小林琳是因工负伤,但却一直受到不公正待遇。而小林琳自己,加上桂南侠,一直没有灰心,一个心眼治病,师医院不留她,就住到五七工厂去。你想想看,整个过程是不是非常可怜可叹,可歌可泣?”

政治部主任似乎动了恻隐之心,说:“唉,很多事情,人为的因素太多。”接下来,他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了。没错,小林琳的问题让他也是很为难的。但政治部主任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为了把事情办牢靠,就说服了军里的政治部主任,请本师宣讲团在全军做巡回宣讲。如此一来,其影响力比原来又大了。原计划用一个月时间完成全师的巡回宣讲,现在需要三个多月,才能完成。因为本军有三个师,外加军直单位呢。

这个宣讲团里面既有小林琳,又有高家锁,但没有魏雨缪。因为魏雨缪和高家锁在一个连队,同一个连队不可能出两个人外出宣讲,好像别人都干得不好,唯独你们二连干得好;弄不好会因此“脱离群众”。所以,魏雨缪便“发扬风格”了。发扬这个风格的结果没别的,就是影响提干。事情明摆着,凡是参加宣讲团的人,肯定身价一下子就提高了:他们一定是好中选优的尖子,否则怎么会代表大家出来宣讲先进事迹呢?

其实,若论在抗震救灾、军区演习和解散武斗队收缴枪支的三项大的工作中的表现,魏雨缪丝毫不逊于高家锁。但一个连队最多出一个代表,而高家锁是连长,魏雨缪是战士,那么顺理成章,魏雨缪就被高家锁代表了。于是,魏雨缪的业绩被掩藏在高家锁的身后了。

不管怎么说,一番宣讲回来,小林琳是真的提干了。她是带着腰伤上台、下台的,走路都比别人慢很多。所以,她在宣讲团里非常显眼。百分之百像个落了残的人。当然,作报告的时候,她不能讲自己怎么被别人从师医院撵出来,主要是讲自己怎么克服病痛,为部队医院减轻负担;其次,讲自己没过门的婆婆怎么精心照顾自己,一日三次为自己按摩、扎针灸。但小林琳按照师政治部主任辛维功的要求没把桂婶儿说成是自己没过门的婆婆,而就说成是桂南侠的母亲,一个热心的老百姓大婶;而她因为还没跟桂南侠确定关系,与桂南侠就以革命同志相称。于是,一个命题就非常鲜明地呈现在大家面前了:“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连小林琳这么难治的伤痛都治好了,还有什么难办的事办不了,而且这不全是军民团结的结果吗?

命题本身没有毛病,当然是很正确的。但眼下这个命题一经成立,小林琳与桂南侠的若隐若现的对象关系就退到后面去了。

小林琳的职务是师政治部的文化干事。正排级。

接下来的事情,也很诡异,桂南侠被提到炮团做副团长了。

桂婶儿见小林琳可以四处走动了,就嘱咐了小林琳一番,然后就回家乡了。老中医曾经交待过,一旦小林琳的腰可以活动了,就不要再扎针灸了。要适可而止,防止产生副作用。

桂南侠本来就是正营级,提为炮团副团长仅仅提了半级,应该不算出奇的高就。但这也很不容易了。因为围绕桂南侠也是是是非非满城风雨的。能够把他提起来,肯定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那么谁是背后推手呢?不得而知。桂南侠自己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桂南侠去炮团了,五七工厂肯定就又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人们依旧懒散,依旧慢节奏,喝茶,看报纸,聊天,至于说效益下滑了,就让它下滑吧,师后勤部从来也没指着五七工厂挣钱,能安排一些部队干部的家属,有事干,就行了,钱多钱少算什么?那年月是没人敢于公开追求什么效益、利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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