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 转念作业 婚姻与家庭生活(第1页)
IV 转念作业:婚姻与家庭生活
若我有祈祷文,它将会是:
“请赦免我对爱、肯定或赞赏的渴望!”
根据我的经验,我们最需要的“老师”就是此刻跟我们一起生活的人,没有比我们的配偶、父母和子女看得更清楚的大师了。在我们能够面对事实之前,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向我们显示我们“不想看到”的真相。
自从1986年从“中途之家”返回,我发现先生或孩子的任何行径都激怒不了我,因为当时我对整个世界和我自己都有了另一番全新的领悟。反躬自问已在我内心生根萌芽,所以我的每个“想法”都会自动面对一句无言的“反问”。当保罗做出一些以前可能会让我发火的事,而我的内心浮现“他应该……”的想法时,我会感恩地一笑。这个男人或许穿着沾满烂泥的鞋子在地毯上到处走,或是随手乱丢衣物,或是挥动手臂、面红耳赤地对我大吼,这些时候,如果我内心出现“他应该”的想法,我就会自嘲一番,因为我知道后果;我知道它会带来“我应该”的想法—“他应该停止大吼”吗?在我提醒他脱下沾满烂泥的鞋子之前,“我应该”先切断自己头脑里对他的吼叫。
一天,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刚好保罗走进客厅,一看到我,他怒气冲冲地对我大吼:“天啊!凯蒂,你究竟怎么啦?”那是很简单的一句问话,我很快进入内心反问自己:“凯蒂,你究竟怎么啦?”那并非冲着我而来的,但我能否答复那个问题呢?嗯,在某一刹那,我的确生起“保罗不应该大吼”的念头,然而,“事实”是“他正在大吼”。哦,“那一念”就是我“究竟怎么啦”的地方。所以,我说:“甜心,我的问题是我有‘你不应该大吼’的念头,而那个念头让我觉得不舒服,那也是我究竟怎么了的地方。经你一问,现在我觉得好多了,谢谢你!”
那段时间的前几个月,孩子们会特地找我,跟我说我在他们心目中一直是个怎样的母亲,他们以前若说出类似的话,常会遭到我严厉的惩罚。例如,大儿子鲍比对我坦白地说:“你以前总是偏爱罗斯(我的小儿子),不爱我,你总是最疼爱他。”我终于学会当个默默聆听的母亲了,我随着他说的话进入内在,静静地反问自己:“这可能是真的吗?他是否说对了?”因为我由衷地想知道真相,所以请孩子们坦言直说。如今我终于听到了,也因此,我坦然向他表白:“亲爱的,我明白了。你是对的。我以前过得太迷糊了。”霎时,我深深感到,原来自己是那么地爱他,而他经历这一切痛苦,成了我的老师。同时,我也疼惜“那个女人”—她居然有偏爱其中一个孩子的想法。
人们常问我,1986年以前我是否有信仰,我回答“有”,那就是,我的孩子应该捡起他们的袜子。我笃信这句话,为它奉献一切,结果却一败涂地。直到有一天,“转念作业”在我内心萌芽,我才明白这个“信仰”毫不真实。事实上,即使我这辈子不断对他们说教、唠叨或予以处罚,他们仍是日复一日照常随手扔袜子。我终于明白:我这样嘀咕着要他们捡袜子,其实,我才是唯一该捡袜子的那个人。孩子们根本不觉得袜子扔在地上有什么问题,那么,谁有问题呢?当然是我。是我对于“袜子乱丢地上”的想法,让自己的日子不好过,而不是袜子本身。谁有能力解决呢?当然又是我。我意识到:究竟我是要“证明我对”还是要“得到自由”?我不假思索,立即动手捡袜子,只不过花我几分钟时间而已。没想到奇妙的事发生了,我发现自己竟然很喜欢捡他们的袜子,那纯粹是为了我自己,而不是为了他们。在那一瞬间,它不再是累人的家务,随手捡起袜子,看到整洁的地板,变成我的一种乐趣。当他们发现我居然以此为乐时,大感惊讶之余,他们也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袜子,用不着我提醒。
我们的父母、儿女、配偶和朋友们,一次又一次地击中我们的要害,直到我们领悟出“那些要害,原来是我们还不想面对的自己”,就在当下,他们成了为我们指向自由的人。这种经验,实在屡试不爽。
我要儿子跟我说话
在以下对谈中,一位母亲终于了解为何她儿子刻意不理她。当她明白自己的悲伤、怨怼和内疚全都跟儿子无关,而是由自己的想法一手造成的时候,她才有了转变的可能性,不仅为她自己,也为了儿子,她选择重新面对“真相”。我们的快乐无须仰赖孩子们的改变,我们甚至会发现:我们讨厌的任何境遇,竟然就是我们一直寻寻觅觅的—进入内心的入口。
伊丽莎白:(念她写的“转念作业单”)我对克里斯多福很生气,因为他不愿跟我联络,也不邀请我去看他的家人。我很伤心,因为他不肯跟我说话。
凯蒂:很好,请继续。
伊丽莎白:我要克里斯多福偶尔跟我说说话,邀请我去探望他、他太太和他的孩子们。他应该挺身而出,告诉他太太:他不愿排斥他的母亲。而且,他不该老是责怪我。我需要克里斯多福接受我和我的生活方式,而且我需要他明白我确实已经尽全力了。克里斯多福是个懦弱、爱发脾气、傲慢自大,且冥顽不灵的人。我不愿再感受到他拒绝我或故意疏远我。
凯蒂:好的。我们现在要从其中一部分想法来反躬自问。我们先看看那些想法,然后反问4句话,再做反向思考,看看是否能从中有一些领悟。让我们开始吧。请再念第一个答复。
伊丽莎白:我对克里斯多福很生气,因为他不愿跟我联络,而且不邀请我去看他的家人。
凯蒂:那是真的吗?那确实是真的吗?(停顿了片刻)甜心,只要回答“是”或“不是”。这些问话很单纯,不设任何圈套。所以,无论你如何回答,都没有对错或好坏之分。只需你自己走入内心看一看真相,或许还得往下再深入,然后再深入。“他不愿跟我联络,也不邀请我去看他的家人。”—那是真的吗?
伊丽莎白:嗯,有时候。
凯蒂:很好。“有时候”是比较诚实的回答,因为你刚才的话里透露了他曾经邀请过你。所以,“他不邀请你去看他的家人”—那是真的吗?显然它的答案是“不”。
伊丽莎白:我懂了。
凯蒂:当你持有那想法时,会如何反应呢?
伊丽莎白:我会全身紧绷。每次电话铃响,我就焦躁不安。
凯蒂:你能否找到理由,放下“他不邀请我去看他的家人”这个想法?我不是要你放弃这个想法,只是很单纯地问:“你能否找到理由,放下这个与事实不符的谎言?”
伊丽莎白:可以。
凯蒂:请给我一个让你毫不焦虑地持有这个“故事”的理由,一个不会带给你任何压力的理由。
伊丽莎白:(停顿很久)实在没办法找到理由。
凯蒂:让我们来处理“我要我儿子打电话给我”这个想法。我可以告诉你我个人的经验:我从来都不要求儿子打电话给我,我要他们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打电话给他们想打的人,我当然渴望那个人恰好是我,事实却未必如此。你若没有这个想法,“我要我儿子打电话给我,而且不管他愿不愿意,我都要他邀请我去他家”,那么,你会是怎样的人呢?
伊丽莎白:我会是一个轻松惬意享受生活的人。
凯蒂:而且,无论他是否邀请你,你都能跟他很亲密,没有任何隔阂。你现在就可从心里跟他亲近了。现在,请把第一个答复做反向思考。
伊丽莎白:我对自己感到生气和悲伤,因为我不愿跟我自己联络。
凯蒂:是的。你的心一直活在儿子的事里,所以你不但失去了自己,而且还为“儿子应该怎样过日子”的那个梦放弃了你自己的生活。(我很爱我的儿子们,而且我确信他们“至少”能像我管他们那般管好他们自己的生活。他们有必要见我吗?我相信他们会作最好的判断。如果我想要见他们,我会告诉他们,他们可以诚实地说“好”或“不好”。如此而已。如果他们说“好”,我会很开心;但如果答复是“不好”,我也同样开心地接受,并不因而失去任何东西,那是不可能的。)你能否找到另一种反向思考呢?
伊丽莎白:我感到悲伤,因为我不肯跟我自己说话。
凯蒂:你不肯跟你自己说话,因为你心里一直忙着管他的事,为此你感到被排挤的孤单,那是你不为自己活在当下的孤单。好,现在请念下一个答复。
伊丽莎白:我要克里斯多福偶尔跟我说说话,邀请我去探望他、他太太和他的孩子们。
凯蒂:“你要他邀请你去探望他太太和他的孩子们”,那确实是真的吗?为什么你要跟他们在一起呢?你要他们做什么或说什么吗?
伊丽莎白:我真正要的是他们接受我。
凯蒂:请做反向思考。
伊丽莎白:我真正要的是我接受我自己。
凯蒂:你明明能给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却要他们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