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18871901002(第5页)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纽约西76街42号赖特哈马逊学校,1894年10月23日)。
……学校非常舒适,祝福您!这里非常时尚……我学习算术、英语文学、美国历史,和去年冬天一样。我还会写日记。我非常喜欢上哈马逊博士的唱歌课程,都不知该怎么用语言表达了。我期待着什么时候能上钢琴课……
上周六我们慈爱的老师计划了一次去贝德罗岛的愉快旅行,去瞻仰巴尔托迪那座照亮了世界的自由女神像……古老的炮台面朝海面,感觉气势汹汹,不过我怀疑它们锈迹斑斑的古老胸膛中是否还残存有任何不仁慈的想法。
自由女神像是一座巨大的女性雕像,身穿古希腊服饰,右手举着一把火炬……基座的底部有一座螺旋形的楼梯一直通往火炬。我们爬上了雕像的头部,那里能容纳四十人,我们从那里欣赏了自由女神日日夜夜都能看见的风景,啊,感觉多么奇妙!我们丝毫不觉得奇怪,这位伟大的法国艺术家为什么会选择这里来安放他宏伟的作品。美丽的海湾平静地躺在脚下,在十月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样迷人,船只来来往往,就像一个个慵懒的梦;开往海上的船慢慢消失,就像云朵由金色转为灰色;返航的那些速度则快一些,像是寻找母亲巢穴的鸟儿……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纽约赖特哈马逊学校,1895年3月15日)。
……我想我的读唇能力有了一点提升,但要阅读快速的发言依然非常困难,不过我敢肯定只要我坚持,总有一天会取得成功。哈马逊博士仍然在试着提高我的口语水平。啊,凯丽,我多么想和其他人一样说话啊!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我愿意日夜苦练。想想看,让我所有的朋友都听到我自然地讲话,那该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我想不通,失聪儿童学习讲话为什么就这么难,这么复杂,其他人明明都很轻松。不过我敢肯定,只要我有耐心,总有一天我会讲得非常流利……
我虽然一直都很忙碌,但还是抽时间读了很多书……我最近读了席勒的《威廉·退尔》,还有《迷失的修女》……现在我在读莱辛的《智者纳旦》和穆洛克小姐的《亚瑟王》。
哈马逊博士、老师和我离开赛狗会后,去参加了大都会俱乐部举办的一场欢迎会……有时它也叫百万富翁俱乐部。那座建筑非常宏伟,以白色大理石打造;房间很大,装潢华丽。不过我必须坦白,如此的华丽让我感到相当压迫,我一点也不羡慕这些百万富翁从华丽环境中所获得的快乐……
给凯特·亚当斯·凯勒夫人(纽约,1895年3月31日)。
……老师和我下午去了哈顿先生的家,度过了一段非常愉快的时光……我们见到了克莱门斯先生和豪威尔斯先生!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他们了,但是从没想过能见到他们,与他们谈话,我几乎难以相信这样的快乐竟然会降临在我身上!不过正如我想象的那样,作为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女孩,我能认识这么多名人,我确实觉得,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小孩,我对自己享有的如此之多的特权感到非常的感激。这两位大作家都非常温和善良,我无法说出我更偏爱哪一位。克莱门斯先生给我们讲了许多有趣的故事,笑得我们眼泪都流出来了。真希望您也能见见他,听他讲故事!他告诉我们,过段时间他要去欧洲,接他的妻子和女儿珍妮回美国,因为珍妮已经在巴黎学习三年半了,再不把她接回来,她的知识量就会超过他了。我想马克·吐温这个笔名非常适合克莱门斯先生,因为听起来有趣又古怪,而且和他好玩的文风也很贴合,这个笔名与航海有关,也说明了他的作品的深度和优美。我想他应该非常潇洒……老师说他看上去就像身处天堂般快乐。(如果希腊语的“天堂”是这个拼法的话。)豪威尔斯先生给我讲了些威尼斯的事,那是他最爱的城市之一,他还非常温柔地谈起他亲爱的小女儿温尼弗雷德,她现在已经去了上帝身边。他还有一个女儿,名叫米尔德丽德,她认识凯丽。我原本还可能见到威金夫人的,就是《鸟儿的圣诞颂歌》的作者,但是她咳嗽得厉害,来不了。没能见到她,我很失望,希望下次有机会能见到。哈顿先生送了我一块可爱的小镜子作为拜访纪念,它的形状像是蓟,是他母亲的物品。我们还见了罗杰斯先生……他好心地派自己的马车送我们回家。
给劳伦斯·哈顿夫人(阿拉巴马州塔斯坎比亚,1895年7月29日)。
……这个假期我待在阳光明媚的美丽老家,同亲爱的父母、妹妹还有弟弟菲利普斯一起度过,宁静又愉快。我亲爱的老师也和我在一起,我当然也开心地读书、散步、写作,和许多孩子玩耍,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
朋友们都因为我去年在口语和唇读方面取得的进步感到非常开心,我们已经决定,要在纽约再学习一年。以前我总是觉得在纽约没有家的感觉,但是现在想到要在你们伟大的城市多待一年,我感到非常高兴。因为我在那里认识了许多人,还度过了那么美丽而有意义的一个冬天。我现在对明年很期待,希望能在大都会度过更加快乐的时光。
请代我向哈顿先生、里格斯夫人和沃纳先生问好,虽然我还不认识沃纳先生。每当听到威尼斯这个词,我就听见哈顿先生的笔在纸页上舞蹈写作新书的声音。那个声音是如此的悦耳,让人充满期待。我读到新书的时候该是多么开心!
亲爱的哈顿夫人,请原谅我用打字机给您写这封越洋信,回家后我用铅笔试过好几次,但因为天气炎热,很难写好。手上的汗水会把信纸打湿弄脏,最后只能用打字机。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一次失控造成的小麻烦,不会长期如此……
给威廉·萧夫人(纽约,1895年10月16日)。
我们又一次来到了这座大都市!我们周五晚上离开哈尔顿,周六早上抵达这里。朋友们看到我们都很惊喜,他们以为我们要等到这个月底才能来。周六我休息了一下午,因为我非常疲累,周日我要去拜访学校的同学,现在我感觉精力充沛,所以就开始给您写信。我知道您一定想知道我们是否平安抵达了纽约。路上我们不得不在费城转了车,不过也没费多大的事。吃过早餐后,老师向火车站的一位乘务员打听纽约的火车是否已准备好。他说没有,还得等大概十五分钟,于是我们就坐下等待。片刻后那人又回来,询问我们是否想立即上车。老师说是的,于是乘务员就带领我们离开站台,将我们送上火车。就这样我们避开了人群,从火车发车起就非常安静。这难道不是一趟很舒适的旅途吗?总是这样,我们一路上总有人施行善举,让旅途顺利又愉快……
我们在哈尔顿度过了一段静谧又惬意的时光。韦德先生一如既往的亲切慷慨!他送给我几本最近在英国刊印的书,有《清教徒》《奥特兰托城堡》《无地之王》……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纽约,1895年12月29日)。
……老师和我最近非常快乐。我们见到了好朋友,道奇夫人、哈顿夫妇、里奇斯夫人和她的丈夫,还见了许多名人,包括艾伦·特里小姐、亨利·厄文爵士和斯托克顿先生!我们实在是太幸运了!特里小姐很可爱,她亲吻了老师,说:“我不知道见到您是否开心,因为想到您为这个小姑娘做了这么多,我对自己感到羞愧。”我们还见了特里夫妇、特里小姐的兄长及其妻子。我觉得她就像美丽的天使,她的嗓音多么清澈美丽!一周前,也就是上周五,我们去看《查理一世》,又见到了特里小姐和亨利爵士,演出结束后,他们好心地让我感受他们,了解他们的样貌。国王是多么高贵啊,尤其是在遭遇不幸之时!可怜的王后又是多么美丽忠诚啊!这出戏感觉如此的真实,我们几乎忘了自己身处何处,还以为是在观看许久以前的真实场景。最后一幕最动人,我们都哭了,不懂行刑者怎么能忍心将国王从他心爱的妻子怀里夺走。
接下来的两封信写于约翰·P。斯波尔丁先生刚去世之后。
给乔治·H。布拉德福德夫人(纽约,1896年2月4日)。
我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您明白老师和我对您的感激之情呢?您实在是体贴入微,竟然送了我们第一次和最亲切的好朋友们相见的那个可爱房间的小纪念品。真的,您永远也不会知道您给我们带来了多少安慰。我们已经把可爱的照片放在房间的壁炉台上了,每天都能看见,我还经常过去触摸它,不知怎么的,我总是感觉好朋友们就在我的身边……我发现要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重新开始学业非常难。但是我敢肯定,有一些必须完成的任务也算是好事,因为那样能暂时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至少能让我们暂时走出悲伤……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纽约,1896年3月2日)。
……我们非常思念约翰国王。失去他实在是让人悲伤,他是我们最亲切最仁慈的国王,我不知道失去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我们去参加了一场家禽表演活动……那里的人们非常好心地允许我们触摸鸟儿。它们都那么温驯,被我捧在手里也还是纹丝不动。我看见很大的火鸡、鹅、珍珠鸡、鸭子和其他许多鸟类。
大概两周前,我们去拜访了哈顿先生,度过了一段美妙的时光。我们一直都是这样!我们见到了作家沃纳先生,《瞭望》杂志的编辑马比先生,还有其他一些和蔼的人。我敢肯定您也会喜欢哈顿夫妇的,他们非常仁慈和有趣。我永远也无法说清,他们为我们带来了多少乐趣。
沃纳先生和伯勒斯先生都是大自然的爱好者,几天之后他们来拜访,我们愉快地交谈。他们两人都非常亲切!伯勒斯先生给我讲了他在哈德逊河附近的家,那里一定很讨人喜欢!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去那里拜访。老师以前给我读过一些讲述伯勒斯先生童年时代的生动故事,我非常喜欢。您读过那些美丽的诗歌吗,比如《等待》?我知道这首诗,我读着非常高兴,里面的想法非常可爱。沃纳先生向我展示了一枚围巾夹针,上面有一只甲虫,是公元前1500年在埃及制作的。他告诉我甲虫在埃及人心目中意味着永生,因为它会将自己包裹起来入睡,醒来时蜕变成新的形态,由此获得新生。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纽约,1896年4月25日)。
……我现在学习的内容还和与您见面时一样,只是我又开始了法语学习,一位法语老师每周来三次。我几乎只能读她的唇语(她不懂手触字母),我们进展非常顺利。我已经读完了《屈打成医》,是莫里哀写的一部很棒的法国喜剧作品,很有趣。他们说我现在法语讲得很好,德语也是。不管怎样,法国人和德国人明白我想说的话,那真是非常鼓舞人心。在语音练习中,我要面对的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老问题,流利讲话的愿望似乎离我还是非常遥远!有时我确定隐隐约约瞥见了我正努力追寻的目标,但下一刻道路一个转弯,我又看不见它了,又只剩下我在黑暗中摸索!不过我努力试着不要气馁。当然我们所有人最后都会实现自己的理想……
……说到书,我确定在老师手指的魔力下,我一定会非常喜欢那两个走进不老喷泉的姐妹的陪伴。
现在我正坐在窗边给您写信,清凉柔软的风吹拂在我的脸颊上,感觉去年的辛苦学习终于结束了!老师似乎也对此感到高兴,因为她也开始恢复从前亲切的模样。要将我们的快乐补充完整的话,希茨先生,我们现在只缺您了。老师和霍普金斯夫人都说,您一有时间就会过来!我们会努力为您提供舒适的环境。
老师和我在费城待了九天。您去过克劳特博士的学校吗?豪先生可能向您详细介绍过我们所做的事。我们一直都很忙碌:参加会议,和许多人交谈,其中包括亲爱的贝尔博士、加尔各答的班纳吉先生、巴黎的马尼亚先生,还有其他许多知名人士,我和马尼亚先生只用法语交谈。我们本来以为在那里会见到您的,最后您没有来,我们非常遗憾。我们经常想起您!我们的心里都充满了对您的挂念。这封蹩脚的信根本无法充分表达和您在一起时我们的喜悦!7月8日我发表了一次演讲,我告诉协会成员,这次演讲对于我来说是一份多么大的幸运,我还敦促他们给每个聋童创造学习讲话的机会。每个人都说我说得非常好,很容易听懂。我的小演讲结束后,我们参加了一个有六百人出席的欢迎会。我必须坦白,我不喜欢这样浩大的欢迎会,太拥挤了,我们必须不停地讲话。不过也正是在像费城那样的欢迎会上,我们才能经常遇见一些日后会喜欢的朋友。上周四晚上我们离开了费城,周五下午抵达布鲁斯特。我们错过了周五早上前往科德角的火车,所以只能去普洛文斯顿乘坐朗费罗号轮船。我很高兴可以坐船,因为水上舒适凉爽,波士顿港总是引人入胜。
我们离开纽约后,在波士顿待了大概三周,过得非常开心,自不待言。我们去了伦瑟姆乡间,拜访钱柏林夫妇,他们在那里有一座可爱的房子,在一个迷人的湖边,我们在湖上乘船、划独木舟,有趣极了。我们还去游了几次泳。6月17日,钱柏林夫妇举办了一场野餐会来招待文学界的朋友。大约有四十人参加,几乎全部都是作家和出版商。我们的朋友,《哈珀斯》杂志的编辑奥尔登先生也去了,我们见到他自然非常开心……
给查尔斯·达德利·沃纳(马萨诸塞州布鲁斯特,1896年9月3日)。
……整个夏天我一直想给您写信来着,我有许多事情想告诉您,我想着您也许会想听听我们在海边度假的经历,以及来年的计划。但是快乐、闲散的日子总是匆匆溜走,我每时每刻都有许多令人开心的事情要做,一直找不到时间将思绪整理成文字寄给您。我在想,那些失去的机会最后变成了什么呢?或许在我们丢掉之后,被我们的守护天使捡了起来,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变得更明智,学会该如何正确使用它们之后,天使便会将其归还。不过不管怎样,我很长时间都没能将脑海中的思绪整理成信件。夏天带给我许多欢乐,但我的心里却充满悲伤。我的父亲去世了。上周六他在我们塔斯坎比亚的家中去世了,我却不在场。我亲爱的父亲啊!啊,我的朋友,我该怎么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