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盖楼的干部倒下去(第1页)
第十六章盖楼的干部倒下去
在建委机关的人们看来,段吉祥是个很牛的人。因为自从他当了城建集团老总,基本没去过建委汇报工作,都是建委领导到城建集团来听汇报,除非建委召开大会。为什么牛?因为建委有花钱的地方,都是城建集团给补窟窿。而且,城建集团确实有钱,段吉祥也确实舍得给他们花钱。但信访办主任马万才到市建委当了副书记兼副主任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他点了段吉祥的名,让他来建委一趟。他说:“我现在协助一把书记和主任主抓市里的三大工程,而三大工程的总承包交给你们了,你这个集团一把要对工程负责任!”那段吉祥暗想,我不去建委汇报工作就是不负责任吗?我从来没有不负责任的时候,今天我还就不去建委了,看你把我怎么样!你不就是个副局级吗?比我还低半级呢,你发哪家的威?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啪一声把电话撂了。就是说,甩脸子了。当然了,在电话那头,谁都看不见他的脸子。马万才见段吉祥摔了电话,就告诉一把书记,说:“这个段吉祥很成问题,你给他打电话试试,如果他还是不愿意到建委来,我就找刘百川书记去!”一把书记还真把这话当真了,他立马就给段吉祥打了电话,苦口婆心劝说段吉祥务必来建委一趟。
怎么会这样?因为马万才来的时候,力邀刘百川书记陪同前往,说:“刘书记,我此次来市建委不是当太平官来了,我是为三大工程把关来了,如果把不住关,我请缨下基层一线去!”加上事先范鹰捉对刘百川介绍过马万才,说这是个相见恨晚的可用之才,请市委务必重视。于是,刘百川就对马万才另眼相看了,果真破例陪马万才往建委走了一趟。这一走就非同小可,让建委的领导班子吓了一跳,无不感叹:建委这一潭多年的死水,可来了搅局的了!
一个单位或一个系统为什么会变成一潭死水?以平川市建委的情况看,毫无疑问是因为领导班子太软。上面软,中层就腰板不硬。而各下属各局和集团里面是暗流涌动的,他们要面对具体工作,而干具体工作的是形形色色的人,人就是最活跃的因素。建委机关是一潭死水并不意味着下属单位也是一潭死水。而正因为上面是一潭死水所以下面会更活跃,那基本是放任自流状态。但建委机关来了一个马万才,似乎让希望建委工作活跃起来的人看到了曙光,也让因循守旧求稳怕乱的一把书记心里敲小鼓。但他很无奈,因为马万才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马万才虽然没说市委让他如何如何,但既然刘百川陪同来了,那就是尚方宝剑。比他拿嘴说要管用得多!
段吉祥在万般无奈情况下,来到了市建委。市建委的一把书记像个副职一样坐在马万才的旁边听他们谈话,一脸讨好的神色。马万才一上来就对段吉祥不客气:“段总,你的笔记本呢?怎么不拿出来?”段吉祥道:“我来建委从来不带笔记本。”马万才道:“那好,我现在就给你一本,从今往后,你每次来建委,都得带着,因为,你必须记下上级机关的意见!”说着,马万才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新的笔记本扔给了段吉祥。段吉祥看了一眼一把书记,一把书记急忙点头,段吉祥不得已把笔记本摆在面前,还把签字笔压在上面。但他只是做个姿态,当马万才发表意见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动手。马万才便急了:“段总,你是不是对上级机关的意见有抵触啊?”段吉祥这才翻开笔记本,抓起签字笔。马万才便开口了。
“我和纪检委的同志一起起草了《强化三大工程项目的廉政监管意见》。主要内容是‘谁建设、谁主管、谁负责’。具体有五点:一是,项目建设单位要建立健全廉政责任制度、自律制度、监控制度,与施工单位相互监督等制度措施,强化工程项目建设期间的监督检查管理,防止监管漏洞,确保工程项目成为‘干净工程’。”马万才还没说第二,段吉祥便站了起来,说:“我去一趟厕所,闹前列腺了!”然后转身就走了。马万才摇摇脑袋对一把书记说:“都是你们宠的!这样吧,咱俩一人念一段,免得让他感觉枯燥。”一把书记嘿嘿一笑,算是默认。段吉祥回来了,一把书记便拿过材料念起来:“二是,要成立工程项目廉政监督小组,明确职责;对工程项目实行全程跟踪监督,特别要强化事前、事中监督;要定期或不定期召开建设、施工、财务监督单位相关人员联席会议,总结、分析工程项目建设廉政情况,发现违规、违纪、违法和不廉洁的行为,应及时提醒,情节严重的,要及时向行政主管部门或纪检监察、司法等机关报告。”
段吉祥表情十分难看,暗想这不是做表面文章吗?一个司嘉丽便打遍平川无敌手,你们写一堆这些东西起什么作用?但马万才根本不管他是什么表情,接过来继续念了:“三是,法人代表对廉政建设实行‘一岗双责’,负第一责任。要与工程项目责任人、工程管理部门负责人、施工单位负责人签定《廉政责任书》。”段吉祥突然说:“我可以喝水吗?”马万才道:“喝水撒尿都随便。”段吉祥当时那个气啊,他是城建集团的法人代表,这不是往他脑袋上套紧箍咒吗?暗想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在我面前充大,咱走着瞧!一把书记又念:“四是,工程项目建设必须坚持公开、透明、诚信和廉洁。材料采购和大额工程款、材料款的拨付等重大事项的决策,必须经领导班子集体研究决定,报市建委审核批准,并实行公示。”段吉祥实在听不下去了:“是你们干还是我干?究竟谁当城建集团老总?”马万才道:“当然是你干,但你是在建委监督之下干,明白了吗?”继而,马万才念道:“五是,市建委将联合市纪委、市监察局,加强对建设单位党风廉政建设情况的检查指导,促进廉政工作落实到位。”
段吉祥恨不得朝马万才脸上吐口唾沫,暗想你初来乍到充什么大头?建委领导都是傻子,就你是孙猴儿的鸡巴能耐梗?但他蓦然间就微微哂笑了。他感觉真人不露相,仰头老婆低头汉,像马万才这样锋芒毕露的人未必有什么心计。而且,自己已有秘密武器司嘉丽,赚钱可以蔫不溜赚;柴大树又“死而复生”,自己回机关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点燃了;这么多好事集于一身,我跟你们这些穷光蛋计较什么?于是,他突然计上心来,说:“两位书记,我今天心情不好,对两位多有得罪,晚上我请两位喝盅小酒,然后打几局保龄球,活动活动腰身。”马万才道:“我有糖尿病,喝不得酒,而且眼睛看东西也模糊,玩不了保龄球。”而一把书记却说:“去吧去吧,万才,你每天太累,去换换脑子!”马万才一下子就明白了,市建委领导班子为什么软?就因为一把书记贪玩贪杯。他有心不去,但一把书记硬是架着他的胳膊出了办公室。待他们坐在五星饭店的小餐厅里,马万才服了餐前降糖药,一把书记才确认他真的有糖尿病,原来只觉得他仅仅是拘谨。于是席间没有向他劝酒。而餐后,马万才再一次喝了降糖药,而且因为眼睛看不清,竟两次把药片掉在地上。段吉祥释然了。一个病入膏肓的人,自己跟他计较什么?
在五星饭店的七楼,是保龄球馆。那里有正宗的美国宾士域保龄球设施。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楼层空空****,各球道都没有玩客,只在不相邻的三个球道上侍立着三个花枝招展的小姐。段吉祥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咱们三个人每人一个球道。”马万才道:“自己和自己玩?”段吉祥道:“你真老外!是小姐陪你玩!”便把马万才领到最里边一条球道,离他们这边很远。一个小姐便跟了过去,手里拎着袜套和专用鞋。
马万才暗想,既然来了,就抻抻腰腿,也不错,体育运动嘛!便脱下了外套,问小姐:“这球怎么打?”小姐说:“你先把鞋换了——喏,套上袜套!”马万才一一尊嘱。投掷保龄球的时候,全都扔到了界外,一次也没上球道。小姐唏嘘不已,说:“大叔,你是外星人吧?”马万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哈哈,你笑话我无能是吧?我是眼睛看不清,我有糖尿病。”小姐便没轻没重地揶揄一句:“都病得眼睛看不清了还出来公款消费?”马万才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公款消费?”小姐道:“这个你甭问,反正我知道。看你的意思从来没玩过保龄球,你这种人在全中国也不多见。肯定属于两袖清风。这样好不好,我们学校正在组织理想教育活动,让我们写一个最佩服最值得学习的人,今天我认准你了,你帮我完成这个任务怎么样?只要我写得好,学校就给奖励。”马万才道:“你是谁呀?哪个学校的?”小姐坐到了马万才身边道:“我叫王小妮,是平川理工大学大四学生。”
一个曾经卖身的小姐也知道选择清廉的人来作为学习和描写的目标吗?没错。王小妮就是这样的女子。如果接触一下王小妮,就会使人感到,中国眼下的价值观是多元的。当马万才问王小妮:“你是个大学生,即使赚钱也该有所选择啊!”王小妮就说了一番能体现大学生水平的话。她说:“大学生给你拿鞋子拿袜套就与身份不符吗?你的想法已经落后于时代。现如今上层建筑领域有上层建筑领域的价值标准,商业领域有商业领域的价值标准,传统文化领域有传统文化领域的价值标准,而现代文化领域又有现代文化领域的价值标准。说丰富,没错;说混乱,也有人赞成。”一向精明的马万才有些懵懂,能说出这种话的小女子竟跑到娱乐场所给玩客拎鞋子拿袜套,不是令人匪夷所思吗?
两个人正说着话,王小妮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一接,是段吉祥。她便回头看去,见整个大厅已经空空如也,段吉祥早带着一把书记溜之乎也。段吉祥告诉王小妮,你要能把马万才放倒,钱是少不了的!王小妮合上手机,皱了一下好看的眉头,如果马万才被她拉下水了,她去写谁呢?她给马万才要了一杯咖啡,就坐在椅子上和他聊了起来。从保龄球聊到现代文明,从现代文明聊到社会风气,从社会风气聊到领导干部,从领导干部聊到一个大集团的老总。
王小妮告诉马万才,你是当今社会的傻帽,“黑耗子,白耗子,逮不着的耗子是好耗子”,“遇见绿灯赶紧走,遇见红灯绕着走,遇见黄灯闯着走,什么灯也挡不住我要走”,“你有政策,我有对策”,“文件不让干的我不干,文件没说到的我都干”。那叫游戏,也叫博弈。危险自然危险,却何其刺激,何其精彩?现如今不是天天讲机遇和挑战吗?你不能停留在嘴头上笔杆上键盘上啊!现在领导们领时代之风气,在干什么,在消费。你不要谈虎色变,一提消费就想到挥霍,想到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于是赶紧下通知,紧紧捂住钱袋,没有消费怎么拉动生产,怎么提升GDP?她没说那个老总是谁,但马万才已经猜到段吉祥身上了。
马万才真有心一哭!他干信访办主任那么多年,因为累,因为气,还因为吃不好睡不好,已经患了严重的糖尿病,而有的领导却如此潇洒,把相当大的精力用在消费上。消费什么?什么都消费。无所不用其极。王小妮道:“我也是消费对象。我也是商品。是商品就有价值。所以我也有价值。所以我也很乐观。”哦?是这样?马万才感觉王小妮这女子很玄奥,段吉祥在她身上必是没少花钱。他说:“愿闻其详!”王小妮道:“光听我瞎白话没意思,听你的才是正事,我请你喝茶去!”便拉走了马万才。
话说平川市的三大工程经过反复酝酿,在紧锣密鼓之中轰轰烈烈地上马了。这个日子,正是一把市长范鹰捉住满三个月医院的日子,他再也躺不住了,离开医院参加了三大工程奠基仪式。医院医生和院长想劝,却知道劝不住。因为范鹰捉要为三大工程奠基仪式铲第一锨土。在平川市商业街正中心将要埋下一个具有日进斗金象征意义的大铜缸,作为地下的“聚宝盆”。范鹰捉和刘百川这两个平川市的当家人,就在这个地方铲了土。他此时感觉两腿都使不上劲,似乎是躺病床躺得肌肉萎缩了。身边的于清沙在他铲了三锨土以后,就关切地夺过了铁锨。而在他铲那三锨土的短暂过程中,数不清的照相机的闪光灯在哗哗闪耀,电视台摄像记者也及时做了抓拍。从这时开始,范鹰捉正式去市政府上班了。
司嘉丽拿下了平河工程,而平河工程不同于商业街改造,需要拆掉沿河很多参差不齐的民房,盖成居民楼。把平房改楼房,是最赚钱的。因为平房占着同样的面积却只是单层住户,盖成楼就都摞起来了,盖五层就增五倍面积,盖十层就增十倍面积,而卖楼,恰恰卖得是面积,当然了,市里规定沿河只许盖七层楼房,即使如此,又是多大的利润?平房还没拆,新楼还没盖,光是卖期房,卖楼花,市中心沿河地段已经卖到一万五一平米!而且还排队!有人为买好楼层好朝向提前三天就去城建集团售楼处排队了!
开发商是城建集团,段吉祥自然踌躇满志。而施工单位就是司嘉丽的队伍,司嘉丽能不没事就偷着乐?她感到柴大树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队伍拉来了,在空地上搭起了长长的活动房,厉兵秣马,只等开工。但问题来了。拆迁公司与居民谈的补偿款额居民不认可,感觉太少,买不回市中心的房子,只够买郊区的房子——你们不能为了利润把我们都撵到郊区去不是?大多数居民都不搬家腾房,施工队这边大队人马整日里要吃要喝,司嘉丽有点吃不住劲了,便催促段吉祥。
段吉祥自有他的办法,他指示拆迁公司,这边协商不下来没关系,先在那边居民墙上刷上白灰圈,里面写上“拆”。先制造气氛。这还不算,间或地就断那么一两个小时的水电,接着,路面就破了。车辆走不了了。住平房的人也不是全都穷得不行,也有有汽车的人,于是,这些人率先上访了。这时,下水道又不通了。洗脸水洗菜水刷锅水没处倒,人们开始往街上泼。但如果一两家这么干,还不显眼,而家家这么干,就成问题了,街上和泥了。因为路面破了,露出了土地,再往上泼水能不和泥吗?和了泥还怎么走?居民们成群结队地来到市政府,带着烧饼、油条、矿泉水,拎着小板凳,往大门口乌压压那么一坐,吃起来,喝起来,聊起来。进去的人和车甭想出来,出来的人和车也甭想进去。警察和武警都出动了,但都无济于事。清走一群,又来一片。人们认准了,凡事怕闹,不闹不解决。当然了,我也不是无理取闹,就问你们凭什么补偿给这么少。这是范鹰捉这届班子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在他上任这么短的时间里出现大规模的集访,这无疑是给他“上眼药”了。他虽还在医院里,却早已听到了于清沙送来的消息。于清沙说:“房管局的拆迁办和段吉祥名下的拆迁公司都可能有问题!”先就给段吉祥奏了一本。
范鹰捉立即给市建委打电话,责成他们检查拆迁办和拆迁公司的账目问题。以往克扣拆迁补偿款的事是家常便饭,市建委眼开眼闭,装聋作哑。此时来了马万才,他可是把范鹰捉的话当“圣旨”的,只有“规定”没有“圣旨”谁查谁得罪人,而且处处受阻,检查不下去,因为“规定”没几个人当回事;有“圣旨”就可以打着遵旨的旗号,就可以拉大旗作虎皮,理直气壮地检查和处理。马万才与这两个部门一接触,立马查出他们存在克扣拆迁补偿款,集体私分,共同贪污的倾向。“小政府”在欺骗“大政府”。马万才把情况报给范鹰捉。范鹰捉在报告上批了“严肃处理”四个字。有关人员立即被送交检察院了。克扣截留的大批款项被重新纳入老百姓的补偿款,压下了群访、集访的热潮。让心急如焚的范鹰捉稍稍喘了一口气。
话说薄哥达在紧张筹备新农村建设的并村动员中,发现下属镇里有个保健所,还是当年赤脚医生留下的,所长就是个一直没回城的老知青。薄哥达在十分崇仰的同时突然心生一计,近来他的忧心忡忡可以解决了。他便一下子与这个老知青攀谈起来,两个人还喝了不少酒。喝到八成醉的时候,薄哥达说出了心里的打算:他有个妹子,非要生三胎,怎么劝都劝不住。他打算给妹子服下安眠药以后拉到这个保健所来做人流。老知青醉醺醺地感觉做县长的还会骗人吗?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于是,就给了薄哥达十片安眠药。回头薄哥达就把司嘉丽叫到了三柳,说你得来看看施工方案。
司嘉丽在平川那边迟迟开不了工,正急得火上房一般,见三柳这边进展倒快,暗想,哪边快就先干哪边吧。她还在为自己以身体换来的利益而庆幸,便不假思索就来了。薄哥达在一个小旅馆接待了司嘉丽,确实让她看了方案,谈了预算和前期支出,同时,给她泡了普洱茶。于是,司嘉丽还没弄明白前期能拿到多少钱,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薄哥达把自己化了一下妆,戴了一副茶色镜,顶了一顶礼帽,然后到外面叫了出租,和司机一起把司嘉丽弄上车,然后就一起向镇里那个保健所驶去。老知青没有多想,感觉薄县长大义灭亲不计私情,连自己的妹子都不客气,还心生敬意了一阵子。他在乡下配合计划生育给女人做结扎,做人流,不知做了多少,已经练得相当老到,把司嘉丽摆到他的手术**,加上消毒、验血,没过一个时辰,司嘉丽肚里的那一小块肉就被割了下来。
司嘉丽躺在病**,安详地睡着,那张美丽的脸庞真如一朵艳丽的白牡丹。这时,老知青就突然感觉不对了。生过孩子的女人与没生过孩子的女人是不一样的。痕迹是非常明显的。而眼下这个美女的身体证明:她根本就没生育过,更别提什么“三胎”!而且薄哥达长得像野驴,与**的美女毫无相似之处,老知青立即醒悟到——这是一起腐败案!待薄哥达把美女背出保健所,上了出租以后,老知青就给县委书记周明打了电话。老知青是个思想深处还有些“左”的人,否则他早回城了。这些年来,他忠诚履行自己三十多年前的誓言,扎根农村一辈子,确实就扎下根来。他兢兢业业地做着赤脚医生的工作,只是由过去背着药箱各村走,变成了在镇里开保健所。去平川医学院进修也去了好几次,以他丰富的临床经验进城找个单位做个保健医生应该不成问题,找个其他合适工作也完全有可能,但他硬是没走。他这样的人,在三柳是绝无仅有的。有着许多荣誉和头衔自不必说,而见到腐败不举报也就不像他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