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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哪!”
坐在千年杉上的所有人大声叫喊,打破了片刻的寂静。我也把护目镜拉到脖子上,举起双拳大叫起来,有好几个人把安全帽抛向了空中。
广场上的村民拍着手,兴奋地跳着,聚集在千年杉的周围。阿锯摇摇晃晃地从我脚下爬了出来,扑进美树姐的怀里。男丁们顺着架起的蜈蚣梯,或是等不及架梯子,直接从原木的侧面滑了下来,站在广场上称赞彼此的勇敢。
我和与喜相互击掌,和岩叔握手。三郎老爹转动着肩膀说:“真是够了。”清一哥拿下安全帽,向神去山深深鞠了一躬。
四十八年一度的大祭典。巨木下山的仪式终于顺利完成了。
啊,想知道山根大叔的下落吗?他还活着。而且,天黑之后,他自己走下了山。
与喜说得没错,杉树的树枝发挥了缓冲效果,他只受到轻微的擦伤。神去村村民的生命力太神奇了。
我们为山根大叔的生还欢欣鼓舞,在躺在广场上的千年杉旁举杯畅饮。其实,山根大叔下山之前,宴会已经开始了,几杯酒下肚,大家根本忘了山根大叔。如果他在山中动弹不得,不知道村民会采取什么行动。
不,他们不会采取任何行动。这里是神去村,即使山根大叔死在神去山上,大家也会纷纷说着“哪啊哪啊”“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而已。村民有时候太狂野,几乎有点冷酷了,或许是因为他们有充分的心理准备,认为“在山上遇到危险是天经地义的事”。
山根大叔一路叫着痛,但一走到广场,连续喝了三杯冰酒,他就笑着说:“折腾了我半条命啊。”其他人纷纷安慰着他:“是啊。”“没事就好。”然后就忘了这件事。
入夜后,宴会仍然热闹不已。
皎洁的月亮从山边探出头,柔和地照亮了爬满青苔的千年杉树皮。大家在篝火前取暖,吃着漆器便当盒里的菜肴,随着别人吹起的笛子声起舞。高挂的灯笼下,每张嘴都吐着白气,每张脸上都绽满笑容。
山太枕着祐子姐的腿,身上盖着厚外套睡着了。夜已深,他已经体力不支了。阿锯也闭上眼睛,蜷缩在山太的身旁取暖。
村里的女人个个精神百倍。
当我们登上神去山、伐倒千年杉、搏命滑下斜坡时,村里的女人把做好的料理装在便当盒里,每个人都带着酒聚集在广场上,开始准备灯笼和篝火,吹着笛子击着鼓,喝酒聊天,等待巨木的出现。所以,她们从白天就开始在广场上喝酒,然而,即使三更半夜后,仍然没有人喝醉,笑着闹着继续喝酒。
广场上到处都可以看到空酒瓶,甚至还有酒桶。他们的酒量太不寻常了,神去村的村民果然是妖怪……?
正当我浮现这个疑问时,听到与喜叫我。回头一看,发现除了清一哥以外,我们组的成员都围坐在广场角落的草席上。繁奶奶、美树姐和直纪也在。被酒染红了脸颊的美树姐向我招了招手。
“来,过来。”
直纪也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
唉,即使他们是妖怪也无所谓。因为,这些妖怪太美了。但繁奶奶例外,她根本就是干扁的馒头妖怪。我拼命憋住满脸的笑意,和他们一起坐在草席上。
“勇气,你第一次参加祭典,但表现得很出色。”
岩叔咕咚咕咚地往我的纸杯里倒焙茶,我根本来不及告诉他,杯子里装的是柳丁汁。岩叔已经醉醺醺了。
“我们在这里等也很好玩,”美树姐笑着说,“你们坐着的千年杉不是从斜坡上滑下来吗?当你们有动静时,附近的鸟就会一下子飞起来,即使在山脚下,也知道你们到了哪里。”
“杉树到广场时,我忍不住拜了起来。”繁奶奶双手合十说道,“幸好大家都没有受什么伤,真是太好了。”
“繁奶奶,应该只有你一个人在拜拜,”三郎老爹突然拉高嗓门说,“其他女人看到勇气抓着目途的样子,全都被他迷倒了。”
三郎老爹说话时,不时瞥向直纪。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虽然我很感谢他们为我撮合,但会不会太明显了?
我坐立难安起来,不经意地扫视着广场,没有看到清一哥的身影。
“东家送祐子和山太回家了。”
美树姐向我咬耳朵。
“勇气,要把握机会呢哪。”
繁奶奶说。虽然她以为她在说悄悄话,但因为她耳聋,所以音量特别大。
嗯。我伤透脑筋。即使他们为我敲边鼓,但关键还是直纪。她应该察觉到坐在草席上这些人的用意,却面不改色,根本不看我一眼,冷淡地喝着杯中的酒。
恐怕连一线希望都没有。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喝着柳丁汁加焙茶。真是超难喝的。
“真是没法子,”与喜心浮气躁地摇着盘着的腿,“勇气,我把目途的权利让给你。”
哇噢!三郎老爹和岩叔惊叫起来,繁奶奶“嘿嘿”地笑着,美树姐欲言又止地看着与喜。只有来神去村不久的我和直纪搞不清楚状况,但我有不祥的预感。
“呃,”我战战兢兢地问,“目途的权利是什么?”
“在大祭典时顺利把树送下山时,担任目途的人,”与喜挺起胸膛,神气地说,“可以向喜欢的女人要求云雨!”
云、云雨。我没有喝酒,却感到天晕地转,赶紧抓住草席。这样的进展未免太快了吧。
“老公,不然你打算对谁使用目途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