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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一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山太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摸了摸被钉在桌上后仍然想要逃离的鳗鱼。山太,你的心情我最懂,我们曾经疼爱它们,喂它们吃饲料,它们就像我们的宠物。
祐子姐和美树姐站在远处笑着看我们苦战。庙会的日子,女人不能下厨房,也不能做家事。不要问我为什么,好像是村里自古以来留下来的习俗。
啊——啊,好想赶快去神社。庙会已经开始了,照这样下去,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直纪。我在已经沦为鳗鱼杀戮战场的庭院内叹着气。
话说回来,我也不该叹气的,因为那位拿起鳗鱼直接剁下鱼头之后,被与喜大骂“猪头!才不是这样!算了,你负责看管阿锯就好”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在下我啦。
天黑之前,鳗鱼就已经卖光光了。
蒲烧鳗鱼一片二百元,小碗鳗鱼饭(用的是神去产越光米)才三百元,当然一下子就卖光了。岩叔搭建的中村林业摊位周围挤满了被酱汁香味吸引而来的客人。
三郎老爹不停地用铁扦子穿起鳗鱼,与喜和岩叔一手拿着扇子,忙着烤鳗鱼。我时而用刷子刷上酱汁,时而把烤好的鳗鱼按客人点菜的要求,放在纸盘或是纸碗上,忙得不亦乐乎,有时候差点把用来装饭的饭勺拿去刷烤网上的鳗鱼。
清一哥负责收钱。只有他一个人笑呵呵地为客人点餐,把收的钱放进糖果空罐里,可凉快着呢!
“太不公平了。”我用浴衣的袖子擦了擦从下巴滴下来的汗,“我的右手手腕都开始痛了。”
“啊?”与喜看了看眯着眼睛的我,我眯眼睛并不是在微笑,也不是在耍狠,而是烟和热气熏得我睁不开眼睛。
“既然这样,你就直接去跟他说,要跟他交换呢哪。”
“我不敢,你去说。”
“不行,不行。”与喜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如果让清一来烤,鳗鱼都会烤成黑炭。”
虽然与喜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他也不敢对清一哥有什么意见。在山上工作时,组内成员都畅所欲言,发表各自的意见,有时候还会激烈争辩,简直就像在吵架。但他们再怎么激烈,毕竟说的是神去话,所以听起来轻腔软调的。
不过,和林务无关的事,都是清一哥说了算。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不光是因为清一哥是东家,而是他身上散发出一种说一不二的气势。清一哥并不强势,也绝对不会大声说话,他应该算是温和冷静派。但是,当清一哥用平静的语气说“就这么办”时,大家都会情不自禁地点头说“好”。
这时,清一哥也充分发挥了他的神奇说服力,面带生意人的亲切笑容,做着最轻松的工作,而我们的浴衣衣襟都被汗水染成了深色,清一哥实在太奸诈了。
对了,我们这组的每个人都穿着相同款式的新浴衣来参加夏日庙会。繁奶奶为我们缝制了藏青色条纹浴衣,很雅致,很帅气,但我系的腰带却是向与喜借的水蓝色兵儿腰带,系上这种儿童用的软绸腰带,新浴衣的雅致被破坏得**然无存。
“这根本是小孩子用的腰带。”
我表示抗议。
“没这回事呢哪,西乡隆盛也是系这种腰带。”
说得好像他亲眼看到的一样。
最后,我只能系这种好像金鱼尾巴一样松垮的腰带。与喜系了一条好像演歌歌手般的金色腰带,他去哪里买的?
话说回来,与喜也不是一无是处,听到我说“我从来没吃过野生的鳗鱼”时,他把最后一块鳗鱼递给我。
三郎老爹和岩叔正在收拾摊位,清一哥正在数糖果罐里的钞票,我站着享用盘子里的鳗鱼。与喜双手叉腰,一脸得意地看着我的表情。
“怎么样?”
“好师(好吃)。”
蘸着岩叔特制的酱汁,可以品尝到热腾腾的鳗鱼肉淡淡的甘甜。在岩叔的指示下,最后两天把鳗鱼养在装了井水的盆子里,完全不喂食。不知道是否这一招奏了效,鳗鱼完全没有土味,好像是神去村清澈的水把鳗鱼的身体内部也洗涤干净一番,咬在嘴里的口感很像清新、浓郁的山上空气。微焦的鱼皮就像带着清香的树皮般香气扑鼻。
我之前以为鳗鱼是体力衰弱的老人偶尔用来滋补的,没想到这么好吃。每咬一口,油脂就软软地在嘴里扩散,和撒在鳗鱼上的山椒粉完美融合,轻轻滑进了喉咙。这弹牙口感……嗯,因为是野生的,所以肉质特别紧实?
“虽然好吃,”我把嘴里的鳗鱼吞下去后问与喜,“你不觉得有点硬吗?”
“有点硬?”
与喜以为烤的技术出了问题,所以有点不安。“我看看。”说着,他抓起盘子里剩下的蒲烧鳗鱼,张大嘴咬了起来。
“啊啊啊,我的!”
我拼命伸手,但剩下一半的鳗鱼被与喜吃下了肚。
“一点都不硬呢哪,你的牙齿太弱了。”
和与喜这只肉食恐龙相比,我的牙齿当然弱了。我满怀恨意地瞪着正心满意足地吃着鳗鱼的与喜。
“应该是关西和关东的差别。”
数完钱的清一哥说:“关东在烤鳗鱼前会先蒸熟,但关西不会先蒸,直接拿来烤。所以,和勇气之前吃的烤鳗鱼口感不太一样。”
“先蒸?”与喜说话的声音都变了,“真的假的,蒸了以后不就软趴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