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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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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待人很和气,但凡事微笑着讲死理,吧台的人员事务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活泼严肃紧张,像个高考冲刺班。她最初是来负责酒吧的财务,算起账来简直是在批改作业,账本到了她手里简直就是作业本,各种批注,还有红叉叉。

我觉得蛮有趣的,开会时专门提出表扬,夸她有创意。

她笑眯眯的,不谦虚也不客气,语气平淡地说:咱们酒吧上个星期亏了两千元。

我咳嗽,王顾左右而言他。

她不受干扰,继续说:咱们酒吧这个星期亏了两千七百元。

我说:那个什么……没什么事儿就散会吧。

她笑眯眯地说:我核算了一下,如果没有新资金注入的话,咱们酒吧还能支撑五个星期。不过大家不要怕,我算了一下,如果到了第五个星期大家集体去卖一次血的话,我们还能再多支撑几个星期。

她说:老板,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她跷起二郎腿,盯着我说:你既然把大家聚拢到一起组建这个大家庭,就该认真对待,随性归随性,但有必要事事都这么吊儿郎当吗?见人就免单,啥人都免单,到最后酒吧给你随性没了,你对得起自己吗?你对得起这帮跟着你的兄弟吗?什么时候该随性,什么时候该认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清楚了再说话!

一堆人悲悯地瞅着我,好像我刚刚赌钱赌输了被人扒光了衣服似的。

我说我错了……

她个天杀的不依不饶地继续问:你错在哪儿了?

她嘴角含笑,眉毛却是微微立起来的,眉宇间煞气嗖地一闪。

好了,我说,好了好了,我哪儿都错了好不好,从明天开始只打折不免单了好不好……豆儿,你之前到底是干吗的?

她笑眯眯地说:教导主任。

我踉跄跄三步才站稳身形。从此以后,再漂亮的姑娘来了也只打折不免单。那个,这家酒吧后来还是倒闭了。

有一种说法是,很多客人一看到豆儿就不自觉地立正站好,都莫名其妙地觉得拘谨……

(酒吧倒闭后,靳松专心音乐创作至今,每年都会有巡回演出。

服务员渣渣回了贵阳,从事摄影,现已完婚,老公帅气惊人。

吉他手大勇出国,现定居新西兰,听说闲暇时的爱好是做木工。

歌手菜刀老师后操持翻建了数个希望小学,箪食瓢饮,始终坚持公益,偶尔会来小屋唱歌。

厨师志伟后赴拉萨,主理大冰小屋拉萨收容站事宜,具体经营项目是青旅,后小屋拉萨收容站倒闭关张,志伟开了自己的酒吧,名曰清醒纪,位于大昭寺旁丹杰林巷。)

第二次损人是在“茶者”。

茶者就是成子的那间小茶社,他天天窝在里面听佛经、喝普洱,自得其乐,做生意倒在其次,主要是为了那一口茶。成子是散人,时常一壶茶喝开心了牵着船长就出去遛弯儿,也不管店里是否还有客人,门都不锁。豆儿迁就他,从不扰了他这份雅兴。他只要一闪出门,她就默默顶上,铜壶煮三江,招待十六方,打理得像模像样。

说来也怪,茶者每天生意最好的时候,反而就是她代班的那两个小时。

成子的茶艺是跟着游方僧人学的,豆儿的茶艺是从成子身上学的,她聪慧,青出于蓝,一壶紫鹃十八泡也不改其回甘,而且颇会引经据典,常常是客人八道茶没喝完,就已经被她装了一肚皮茶知识。

我不懂茶,天真味能喝成圣妙香,但我爱喝茶,时不时去找成子喝茶,大家兄弟十年,反正又不用给钱,他泡什么我喝什么。

成子偏内向,话不多,公道杯一倾,只一个字:喝。我爱他的干脆利落,每回都陪他一起沉默地喝茶,顺便再把桌子上的茶点统统吃完。

成子不在就找豆儿泡茶,她兰花指翘得蛮好看,一起一落间蜜色茶汤配着雪白的手指,煞是惊艳。光看手,大家闺秀,可一旦惹着她了,立马堵得人心肌梗死。

惹她的不是我,是一帮江西客官。

那时候十八大还没开,那群人不知是什么来路,六大古茶山的茶采购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照例,买完茶先不忙着交钱,店家招待客人先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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