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锁骨金身(第10页)
白隐砚亦用那静悄悄的语调回:“还没有。”
白思渺道:“师姐,那信你已写了三年有余了。”
白隐砚道:“我知道。”
白思渺道:“我过些时日就要下山去从军了,不知还能不能替你将信送到。”
白隐砚道:“不打紧,你若去不成了,我便托修凉走一趟。”
李敛知晓她们在说的是什么,那是一封要投往京畿的信,她还知道那封信三年前就该写好,却不知为何总也写不好。
师父师叔虽然从没提过,但她并不信她们一无所知。练武的人若连这都察觉不到,是活不到这个年纪的。
她的师祖就像拉住疯马的一道缰,脱了她的笼头,整个门派比冰雪还要阴冷。
李敛看着白隐砚紧绷的下颌,失焦的双眼,她感到她不是呆在山上,而是被困在山上,她的魂随着风雪绕山飞着,迷惘踟蹰,一圈又一圈,低声呜咽着,不明道理。
她只看了一眼,全身上下五脏六腑忽然就都疼起来。
“小李怎么了?”
李敛突然蹲下去,浑身疼得冒出汗来。
“师叔,我心口窝疼。”
“哪里疼?”
李敛胡乱地指,却指不清楚,她们于是都坚信她是李子吃多了,又偷喝了窖藏里的青梅酒,李子就着酒闹得胃疼。
白隐砚把李敛抱起来搂在怀里,像抱着个娃娃,轻轻地哄她,李敛想要动一动,她就轻轻地笑。
她说:“你乖乖的,不要闹脾气。”
这句话仿佛一根冰锥,李敛猛然间疼得缩了起来,五脏仿佛被扎穿了过,疼得直喘气。
“下次真该看着你,不能叫你再吃这么多。”
“师叔,我觉得我肚子里有东西。”
“是,是,当然有了,那是李子堆和酒。”
“你真该好好休息,少些闹腾。”
“说的是,小李子,你再这样下去师父也管不得你了。”
白隐砚在她头上方轻轻地笑,李敛被她抱在怀中走来走去,慢慢感到回到屋里坐下来,不远处有纸张轻响。
是那封信吗?忽然有一种预感传来。
她要写完那封信了。
“娘娘。”她抬起头,像小时候一般细细叫她,“你要写完了吗?”
白隐砚低头看她,说:“也许是的。”她视线中暖融的情谊铺洒在他的身上,使他痛痒难耐。
“那你要走了吗?”
白隐砚扯出一个莫名的笑,低低道:“也许是的。”
疼痛那么强烈。
他紧紧地簇着眉头,感到一种强烈的疲倦。昏昏然中,他看到她提笔展信,写下最后的几行。
他看到了那封信,它那么炽热,饱含了满腹的迷思,一腔的热血,它强烈到使他头脑发昏,眼眶发疼,让他想要一读再读。
但她太累了,她像背了一个死人在背上,又伤了一万次。
她含着泪,撒着娇,终于蜷在白隐砚怀里睡了过去。
【这位先生,见字如面】
那信悠悠说到,墨字悠长。
【在下前姓白,双字隐砚。
砚正要去见你,虽还不知你。
日前师父请鬼谷道人予我算了一节六十四卦,言及我命中三劫,一曰病,一曰亲,一曰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