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求佳人才子喜得贤内助 攻化学医学却展新前程(第1页)
第四十八回求佳人才子喜得贤内助攻化学医学却展新前程
——微生物学的确立
上回说到列文虎克观察到许多“小生物”,却不甚明白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在他死后整整一百年,终于又出来一个接续他的研究者,这就是法国微生物学家和化学家巴斯德(1822—1895年)。
说来有趣,这巴斯德一生不知攻克了多少个难题,而第一大难题就是怎样赢得一个女子的爱,我们就先从这里慢慢说起。
巴斯德
1851年1月,年轻的巴斯德来巴黎大学任化学教授。一日他正端坐窗前凝神备课,抬头间忽见窗外园中的小路上走来一白衣红裙的女子。那女子款款而行,真个“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她神态自若,抬头时神清气朗,如芙蓉出水,光洁玉润;低眉时心沉志凝,如凤落梧桐,端庄恬静。这女子沿园间小路走来,越走越近,渐渐更看清她那一头金色秀发、红润的脸庞,尤其是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像一汪深深的湖水,巴斯德仿佛已在其中照见了自己的影子。他正这样痴看呆想,忽那女子一抬头,眼光一扫正遇着他的眼神,吓得巴斯德心跳脸红,立即低头将脸埋在书里。约莫这女子已走过窗前,他才慢慢抬起头来,只见绿荫里一角红裙飘飘忽忽,渐渐隐去。巴斯德哪还有什么心思备课看书,他将笔往桌上一摔,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脑袋,轻轻喊道:“上帝啊,这就是我梦中的情人!”
从这天起巴斯德一伏案读书,好像那书上没有字,一提笔写字,好像那笔里没有墨水,食不知味,睡不成眠,好端端一个教授被那女子的倩影折磨得颠三倒四。好在巴斯德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而且又有抱负的人,深知事业为重,不可使自己的这种状态长期持续,就在研究记录本上暗暗记下,先解决这个课题。他再一调查,知道这女子竟是校长大人的千金,这下心里更是高兴。这倒不是他要攀龙附凤,而是校长一向爱巴斯德年轻有才,这门亲事或许更有希望。于是他便心生一借风使船之计,提笔先给校长写了一信:
我的父亲是一个阿尔波亚地方的鞣皮工人,我的三个妹妹帮助他做作坊里的工作和家务,以代替去年5月不幸去世的母亲,家道小康,当然谈不上富裕。而且我早就决定日后将我所有的全部家业让给妹妹们,因此我是没有财产的。我所有的只是身体健康,工作勇敢,以及我在大学的职位。我计划把一切献给化学研究,并希望能有某种程度的成功。我以这些微薄的聘礼,请求允许我和您的女儿订婚。
这可真是欲擒故纵,说是递上聘礼,反倒没有一文,不过真**了一颗赤心。而校长倒也开明,便将信转给女儿玛丽,要她自己决定。玛丽一看字里行间的书呆子气,“啪”的摔入纸篓,胸脯一挺,到校园里又唱又笑地独自玩耍去了。
巴斯德等了七天不见动静,又再换一个进攻角度提笔给玛丽的母亲写了一封信:
您知道我是多么爱您的女儿,但我怕的是,玛丽小姐太重视初步印象了,而初步印象对我是不利的。我确实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回想过去的经历,我知道那些深知我者,总是深爱我的。而我今天才第一次将我的爱奉献出来。
这封信也照样转到玛丽手里,但照样是一周毫无动静。这回不必迂回使用火力了,巴斯德直接给玛丽写了一封信。他说:“我知道您嫌我身上这股书呆子气,但我只祈求您一点,不要匆忙地下判断。您知道,您可能错了。时间会告诉您,在我的这个矜持、腼腆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充满热情的向着您的心。我虽然一无所有,但我会给您带来荣誉。”
这回玛丽小姐芳心动摇了,这一封封朴实无华的信证明巴斯德不是那种纨绔子弟,她完全可以托付终身。他们开始在花园里幽会,在巴斯德稿纸成堆的书桌前对灯静坐到很晚很晚。爱情再不是折磨巴斯德感情的绞索,而成了他这架科研机器的润滑油。有玛丽在身旁,他写作时就文思泉涌,千言立就。他钻进实验室里,虽然总想早点儿出来去看看她,但一想到应该对得起她的爱,便又沉下心来工作了。而玛丽时间长了不见他,就像一只小猫一样悄悄地溜进实验室,将一双小手轻轻地搭在他的双肩上。
巴斯德这次爱情攻关虽再三迂回,却事半功倍,不到半年时间,1849年5月29日,他们便举行了婚礼。但就在宾客临门,典礼就要开始之时,却找不见了新郎,大家都十分焦急。这时只有玛丽不慌不忙,她说:“别急,他一定在实验室里,可不能让那个实验半途而废啊!”
婚后不久,他们夫妇便迁居里尔,巴斯德任里尔学院的院长兼教授。里尔,这是一个酿造业很发达的城市。巴斯德很快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新课题,掀起一场关于微生物的轩然大波。
一天,当地的造酒商来找巴斯德,说几个月来,他们的酒突然一下子都发酸了,一桶一桶地倒掉,他们的厂子眼看就要倒闭,请化学家务必救他们一把。巴斯德这个皮匠的儿子,从小闻惯了鞣皮子的味道,连酒坊门也没有进去过,但他确信有列文虎克留下的武器——显微镜,不怕弄不出个结果。
他到酒厂取回好酒浆和坏酒浆各一桶。先从好酒浆里取出一滴放在显微镜下,里面有许多细小的球,这是酵母球,就是它使甜菜浆变成了酒。他再从坏酒浆里取出一滴,奇怪,酵母球没有了,有的只是一些细杆杆,它们很小很小,大约只有二万五千分之一英寸。他立即又从厂里搬来许多桶一一化验,都找到了这种小细杆。他明白了,一定是这些菌消灭了酵母球,独霸了天下,于是香甜的酒就变成了苦酸的黏液,像一桶酸奶。他又配了一瓶酵母汤,然后往里面滴入一点细杆菌液。他想如果我这个推论正确,这种细杆菌就会在这瓶里繁殖起来的。
它会不会活、会不会繁殖呢?夜深人静了,巴斯德做完这一切,才洗洗手,怀着忐忑的心情,掩上实验室的房门回到卧室。床头亮着一盏小小的灯,这是给他留的,玛丽已经入睡。自从他们结婚以来,几乎想不起有几次是同时就寝的,总是玛丽收拾完家务,又帮他抄写一会儿论文,实在困乏至极,只好一人上床去,所以每次巴斯德深夜回房,总怀着一种深深的歉疚之情。
当巴斯德轻手轻脚刚走近床头时,玛丽突然将被子一拉,蒙上鼻子,喊道:“呀,你又去摆弄那些酸酒桶了。”
“亲爱的,对不起,我应该先去洗个澡的。”
这时玛丽嫣然一笑,退下被头说:“算了吧,也不看几点钟,再洗完澡就天亮了,再说化学家身上的气味哪儿是肥皂就能洗掉的?”
巴斯德上了床,但是眼看着天花板,还是不能入睡。玛丽知道实验室的温箱里一定又放上了什么瓶子,才搅得他这样心绪不宁。每逢这种晚上是巴斯德最难过的,也是玛丽最焦虑的。她用自己柔嫩的手抚摸着巴斯德那双被药品烧起一层老茧的大手,抚慰着他疲倦的身体。当手碰到巴斯德的胸口时,她感觉到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她吓坏了,一下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亲爱的,是不是心脏病又犯了?为了那些小动物也不能不顾自己啊。”
巴斯德拍拍她的手平静地说:“别怕,心跳快一点儿说明工作速度快,抢到了时间,有什么不好。”
玛丽说:“我们会成功的。明天这实验一做完,你就是我们的牛顿,我们的伽利略。”
他们真的成功了!第二天一早,巴斯德抽出那个小瓶子,昨天放进去的一个小灰点,现在起了气泡,他轻轻摇晃一下,瓶底升起缕缕灰雾,他取一滴放在显微镜下,惊呼道:“它们活了,它们繁殖了!”像牛顿开辟出经典力学一样,巴斯德开辟了微生物领域,他也是一位科学巨人。
这巴斯德跃马横刀闯入微生物领域,便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本来,以前也没有几个人涉猎这里)。他先帮助葡萄产地的农民解决了防止酒变酸的难题。说来简单,只要把酒加热到55℃,就可以将细菌杀死,这就是后来被普遍采用的“巴氏消毒法”。他发现了寄生在蚕身上的微生物,挽救了全法国的养蚕业;他发现了羊炭疽杆菌,并治好了羊炭疽病,挽回了2000万法郎的损失。他由此又推断出:人身上的传染病,也是由这些看不见的杀人犯传播的。这可是一个大胆的结论,这就不是化学,也不是微生物学的事了,巴斯德已经扬鞭催马踏入了医学的领地。当时的欧洲正对突然间流行全境的瘟疫束手无策,在俄国的一个乡村里,深更半夜,男人们起来把四个寡妇绑在犁上,赶着她们绕村犁上一圈,认为这样就可以抵挡瘟疫,而医生们也只知降温、放血,或开点儿不顶用的药丸。现在巴斯德突然闯了进来说:“这些统统都是骗人的!”于是,整个医学界就像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
巴斯德是一个性格豪爽,拼命向前,苦干务实,想到就要说、要做的人,况且他也不大会装出一种谦虚去争取同情。他手头有了许多实验事实之后,就到处做学术报告,做科普宣传,而且态度直率,语言尖刻。在一次学术会上他说:“我真够聪明的,我居然能发现这一切,而你们真傻,竟到现在还不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