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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与本我02(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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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与本我02

然而,全部问题是如此复杂,有必要更细致地探究它。问题的错综复杂归之于两种因素:俄狄浦斯情结的三角特征和每一个人身体上的雌雄同体。

男孩子的情况可以简单地做出如下叙述。在年龄还很小的时候,小男孩就发展了对他母亲的一种对象贯注,它最初和母亲的**有关,是在所依赖的原型上最早的对象选择的例子[214];男孩子用以父亲自居的方法来对付他的父亲。这两种关系一度曾同时存在,直到对母亲的性愿望变得更加强烈,而把父亲看作是他们的障碍;这就引起俄狄浦斯情结。[215]于是他以父亲自居的作用就带上了敌对色彩,并且变成了希望驱逐父亲以取代他对母亲的位置。此后和父亲的关系就有了心理上的矛盾;在认同作用中这种内在的矛盾心理好像从一开始就表现出来了。对父亲的矛盾态度和对母亲的那种充满纯粹深情的对象关系构成了男孩子身上简单积极的俄狄浦斯情结的内容。

随着俄狄浦斯情结的退化,男孩子对母亲的对象贯注就必须被放弃。它的位置可被这两种情况之一所取代:要么以母亲自居,要么加强以父亲自居的作用。我们习惯上认为后一结果更为正常;它允许把对母亲的深情关系在一定限度内保留下来。这样,俄狄浦斯情结的解除[216]将加强男孩性格中的男子气。小女孩身上俄狄浦斯态度的结果,以完全类似的方式,可能就是加强以其母亲自居的作用(或者这种作用是第一次这样建立起来)——这种结果将会使孩子的女性性格固定下来。[217]

由于这些认同作用并不把被放弃的对象吸收到自我中去,因此它们并不是(我们以前在第29页论述过)我们所期望的东西。但是这种二择一的结果也可能出现;在女孩子身上比在男孩子身上更容易观察到。分析常常表明,当一个小姑娘只好不再把她的父亲看作恋爱对象之后,就把她的男子气突出出来,并且以其父亲自居,即以失去的对象自居来代替以其母亲自居。这将明显地依赖于她的性情中男子气是否足够强烈——而不管它可能是由什么构成的。

由此看来,在两种性别中,男性女性性倾向的相对强度决定着俄狄浦斯情结的结果将是一种以父亲自居还是以母亲自居的作用。这是雌雄同体借以取代后来发生了变化的俄狄浦斯情结的方式之一。另一种方式甚至更为重要。因为人们得到的印象是,简单的俄狄浦斯情结根本不是它的最普遍的形式,而是代表一种简化或图式化。的确,这对实际目的来说常常是非常恰当的。更深入的研究通常能揭示更全面的俄狄浦斯情结,这种情结是双重的(消极的和积极的),并且归之于最初在童年表现出来的那种雌雄同体:就是说,一个男子不仅对其父亲有一种矛盾态度,对其母亲有一种深情的对象选择,而且他还同时像一个女孩那样,对他的父亲表示出一种深情的女性态度,对母亲表示相应的敌意和妒忌。正是这种由雌雄同体所带来的复杂因素使人难以获得一种清楚的事实观念,这些事实与最早的对象选择和认同作用有联系,而且更难以明白易懂地描述它们。甚至可能把在与父母的关系中表现出来的矛盾心理完全归咎于雌雄同体,如我刚才所说,它不是由于竞争的结果而从认同作用中发展起来的。[218]

在我看来,特别是涉及神经症患者时,假定存在着完全的俄狄浦斯情结,一般地说是可取的。精神分析的经验则表明,在很多情况下它的构成成分总要有一方或另一方的消失,除了那些只有依稀可辨的痕迹之外;这样就可以形成一个系列,即一端是正常的、积极的俄狄浦斯情结,另一端则是倒置的、消极的俄狄浦斯情结,而其中间的成分将展示两个成分中占优势的那种完全的类型。随着俄狄浦斯情结的分解,它所包含的四种倾向将以这样的方式把自己组织起来,以产生一种父亲认同作用和母亲认同作用。父亲认同作用将保留原来属于积极情结的对母亲的对象关系,同时将取代以前属于倒置情结的父亲的对象-关系;母亲认同作用除在细节上做必要修正外,将同样是真实的。任何个体身上两种认同作用的相对强度总要在他身上反映出两种性的倾向中的某一种优势。因此,受俄狄浦斯情结支配的性欲期的广泛普遍的结果可以被看作是在自我中形成的一种沉淀物,是由以某种方式相互结合在一起的这两种认同作用构成的。自我的这种变化保留着它的特殊地位;它以一种自我理想或超我的形式与自我的其他成分形成对照。

但是,超我不仅是被本我的最早的对象选择所遗留下来的一种沉淀物,它也代表反对那些选择的一种能量反相作用(reaation)。它和自我的关系并不限于这条规则,即“你应该如此如此(就像你的父亲那样)”;它也包括这条禁律,即“你绝不能如此如此(就像你的父亲那样),就是说,你不能干他所干的一切;有许多事情是他的特权”。自我理想的这种两面性是从这个事实中获得的,即自我理想有对俄狄浦斯情结施加压抑作用的任务。的确,它的存在正是应该归功于那一革命事件。显然,压抑俄狄浦斯情结绝非易事。孩子的父母特别是父亲被看作是实现俄狄浦斯愿望的障碍;这样,这个幼小的自我便获得了强化,通过在自身之内建立这个同样的障碍以帮助进行压抑。做到这一点的力量可以说是从父亲那里借来的,这种出借是一个非常重大的行动。超我保持着父亲的性格,当俄狄浦斯情结越强烈,并且越迅速地屈从于压抑时(在权威、宗教教义、学校教育和读书的影响下),超我对自我的支配,愈到后来就愈加严厉——即以良心的形式或许以一种潜意识罪疚感的形式。我在后面将提出一种它以这种方式支配权利的根源的建议,这个根源,就是以一种绝对必要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它的强迫性格的根源。

如果我们再次考虑一下我们已经描述过的超我的根源,我们将认识到,它是两个非常重要因素的结果,一个是生物因素,另一个是历史因素,即在一个人身上长期存在的童年期的无能和依赖性,以及他的俄狄浦斯情结的事实和我们已经表明的那种压抑,都和力比多潜伏期的发展中断有关,而且也和人的**的双重发动能力有关。[219]根据一个精神分析学的假设,人们最近提到的那个对于人类来说似乎很独特的现象,是冰河时期所必需的文化发展的一个遗产。于是我们发现,超我从自我中分化出来无非是个机遇问题:它代表着个人发展和种族发展中那些最重要的特点;的确,由于它永远反映着父母的影响,因此,它把其根源归之于这些因素的永远存在。[220]

精神分析一再受到指责,说它不顾人类本性中较高级的、道德的、超个人的方面。这种指责在历史学和方法论这两方面都是不公正的。因为,首先我们从一开始就把进行压抑的功能归之于自我中道德和美学的倾向;其次,一般人都拒绝承认精神分析研究不能产生一种全面、完善的理论结构,就像一种哲学体系那样。但不得不通过对正常和不正常现象的分析解剖,沿着通往理解心理的错综复杂的道路一步一步地找到它的出路。只要研究心理上这个被压抑的部分是我们的任务,我们就没有必要对存在着更高级的心理生命感到不安和担心。但是,既然我们已着手进行自我的分析,我们就可以对所有那些道德感受到震惊的人和那些抱怨说人体中一定有某种更高级性质的人做出回答:我们可以说,“千真万确,在这个自我理想或超我中,我们确有那种更高级性质,它是我们和父母关系的代表,当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些更高级性质了。我们既羡慕这些高级性质又害怕它们;后来我们把它们纳入到我们自身中来了。”

因此,自我理想是俄狄浦斯情结的继承者,因而也是本我的最强有力的冲动和最重要的力比多变化的表现。通过建立这个自我理想,自我掌握了它的俄狄浦斯情结,同时使自己处于本我的支配之下。鉴于自我主要是外部世界的代表,是现实的代表,而超我则和它形成对照,是内部世界的代表,是本我的代表。自我和理想之间的冲突,正如现在我们准备发现的那样,将最终反映现实的东西和心理的东西之间、外部世界和内部世界之间的这种对立。

通过理想的形成,生物的发展和人类种族所经历的变迁遗留在本我中的一切痕迹就被自我接受过来,并在每个人身上又由自我重新体验了一遍。由于自我理想所形成的方式,自我理想和每一个人在种系发生上的天赋——他的古代遗产——有最丰富的联系。因此,这种我们每个人心理生活中最深层的东西,通过理想的形成,才根据我们的价值观标准变成了人类心灵中最高级的东西。但是,试图给自我理想定位,甚至在我们已经给自我确定了位置的意义上[221],或者试图对自我理想进行任何类比(借助于这种类比,我们曾尝试勾画出自我和本我之间的关系),都只能是白费力气。

显而易见,自我理想在一切方面都符合我们所期望的人类的更高级性质。就它是一种代替做父亲的渴望而言,自我理想包含着一切宗教都由此发展而来的萌芽。宣布自我不符合其理想,这个自我判断使宗教信仰者产生了一种以证明其渴望的谦卑感。随着儿童的长大,父亲的作用就由教师或其他权威人士继续承担下去;他们把指令权和禁律权都交给了自我理想,并且继续以良心的形式行使道德的稽查作用。在良心的要求和自我的实际表现之间的紧张是作为一种罪疚感被经验到的。社会情感就建立在以别人自居的基点上,建立在具有同样的自我理想的基点上。

宗教、道德和社会感——人类较高级方面的主要成分[222],最初是同一个东西。根据我在《图腾与禁忌》中提出的假设,它们的获得从种系发生上讲源自恋父情结:即通过掌握俄狄浦斯情结本身的实际过程而获得宗教和道德的限制,和为了克服由此而保留在年轻一代成员之间的竞争的需要而获得社会情感。在发展所有这些道德的获得物时似乎男性居领先地位;然后通过交叉遗传传递给妇女。甚至在今天,社会情感也是作为一种建立在对其兄弟姐妹的妒忌和竞争的冲动基础上的上层建筑而在个体身上产生的。由于敌意不能得到满足,便发展了一种与从前竞争对手的认同作用。研究同性恋的适当案例进一步证实了这种怀疑,即在这种情况下,认同作用也代替了继敌意、攻击性态度之后的深情的对象选择。[223]

然而,随着种系发生的提出,新的问题产生了,使人们想从这里沮丧地退缩回去。但是,这是毫无助益的,因为我们必须做出尝试——尽管我们担心它将揭露我们的全部努力的不适当,问题在于:究竟是哪一个,是原始人的自我还是原始人的本我,在他们的早期就从恋父情结中获得了宗教和道德?假如是他的自我,为什么我们不略述一下这些被自我所遗传的东西呢?假如是本我,它是怎样和本我的性格相一致的呢?或者说,我们把自我、超我和本我之间的分化带回到这样早的时期是错误的吗?或者说,难道我们不应该老老实实地承认,我们关于自我过程的整个概念对理解种系发生毫无帮助,也不能应用于它吗?

让我们先回答最容易回答的问题。自我和本我的分化必须不仅要归因于原始人,甚至要归因于更简单的有机体,因为这是外界影响的不可避免的表现方式。根据我们的假设,超我实际上起源于导致图腾崇拜的经验。到底是自我还是本我经验到并且获得了这些东西,这个问题不久就不再有什么意义了。思考立刻向我们表明,除了自我之外,没有什么外部变化能够被本我所体验到或经历过,自我是外部世界通往本我的代表。因此,根据自我来谈论直接遗传是不可能的。正是在这里,实际个体和种系概念之间的鸿沟才变得明显起来。另外,人们一定不要把自我和本我之间的差异看得过分严重,但也不要忘记,自我基本上是经过特殊分化的本我的一部分。自我的经验似乎最初并不会遗传,但是,当这些经验足够经常地重复,并在随后许多代人身上有了足够的强度之后,可以说,就转移到本我的经验中去了,即成为遗传所保留下来的那种印迹。因此,在能被遗传的本我中贮藏着由无数过往自我所导致的存在遗迹;并且当自我从本我中形成它的超我时,它或许只是恢复已经逝去的自我的形象,并且保证它们的复活。

超我借以产生的方式解释了自我和本我的对象-贯注的早期冲突是怎样得以继续进行,并和其继承者(超我)继续发生冲突的。假如自我在满意地掌握俄狄浦斯情结方面没有获得成功,那么,从本我产生的俄狄浦斯情结的精力-贯注将在自我理想的反向作用中找到一种发泄口。在理想和这些潜意识的本能冲动之间可能发生的大量交往解决了这个难题,即理想本身是怎么可能在很大程度上保持潜意识的,无法达到自我的。在心灵的最深层曾经激烈进行的斗争,并未因迅速的升华作用和认同作用而结束,现在是在更高的领域内进行着,就像在科尔巴赫的油画中“汉斯之战”一样,是在天上解决争端的。[224]

第四章两类本能

我们已经说过,假如我们把心灵分为本我、超我和自我,而这种区分代表我们的认识的某种进步的话,就应该能使我们更彻底地了解心理内部的动态关系,并且更加清楚地描述它们。我们也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自我特别容易受知觉影响,广义地说,知觉对自我就像本能对本我一样具有同样的意义。同时,自我和本我一样也容易受本能的影响,事实上,自我只是本我的一个经过特殊变化的部分。

最近我曾提出一种本能的特点[225],在这里我将继续把它作为进一步讨论的基础。根据这个观点,我们不得不区分出两类本能,其中之一就是爱欲(Eros)或性本能(sexualinstincts),这是迄今为止更引人注目和更易于研究的。它不仅包括不受禁律制约的性本能本身和受目的制约的或由此派生的具有升华性质的本能冲动,而且包括自我保存本能,必须把这种本能分配给自我,而且在我们的分析工作之初,我们就有充分的理由使之与性的对象本能相对立。而第二类本能则不那么容易下定义;最后,我们开始把施虐狂(sadism)作为第二类本能的代表。出于受生物学支持的理论上的考虑,我们假定存在着一个死的本能,它的任务是把有机的生命带回到无生命状态;另一方面,我们假定爱欲的目的在于把里面分散着的生物物质微粒越来越广泛地结合起来,从而使生命复杂化,同时它的目的当然就是保存生命。既然这两种本能都致力于重建一种由于生命的出现而受到干扰的状态,那么,照此行事,这两种本能从词的最严格的意义上讲就都是保守的。生命的出现就会因此而被看作是生命继续的原因,同时,也被看作是走向死亡的原因;而生命本身则是这两种倾向之间的冲突与和解。生命的起源问题仍将是一个宇宙论的问题;对生命的目的和目标问题就会做出二元论的回答。

基于这种观点,一种特殊的生理过程(合成代谢或分解代谢)将和两类本能之一发生联系;这两种本能在生命实体的每一个微粒中,虽然是在大小不等的实体中,却都是活跃的。这样,某一个实体就可以成为爱欲的主要代表。

这种假设并未清楚明白地显示出这两类本能借以互相融合、混合和合铸在一起的方式,但这种有规律的,非常广泛发生的现象却是我们的概念所必需的一个假设。看来,由于把单细胞机体结合成多细胞的生命形式,单个细胞的死的本能就可以成功地得到抵消,破坏性冲动就能借助于一个特殊器官的媒介而转向外部世界。这个特殊的器官似乎是肌肉组织;而死的本能,作为一个指向外部世界和其他有机体的破坏性本能,似乎就会因此而表明自己的意思——虽然可能只是部分的表明。[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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