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癔症研究002(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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癔症研究002

据我们所知,严重癔症的典型过程如下:最初,在类催眠状态下形成一种观念性内容;当这种观念内容增加到充分的程度后,在“急性癔症”时期,就取得对患者躯体神经支配以及整个生命的控制,并产生了慢性症状和反复发作;此后除了某些遗迹外,这种观念内容就不再出现了。如果正常人格能再取得控制作用,则在癔症发作时,遗留下来的类催眠样的观念内容复又出现,并不时使患者回到类似的状态中,而这种状态本身再次使患者受其影响,而且对创伤敏感。此后,在同一个人身上结合起来的两个心理群之间建立起一种平衡状态,癔症发作和正常生活,两者并举,互不干扰。一次发作犹如正常人的记忆那样,可自发出现;然而,也可像联想法则会激起任一记忆那样激起发作。它既可以通过刺激癔症区,也可以通过类似于病态性经历的一个新的经历而激起发作。我们希望能够证明,这两类的决定因素尽管看起来如此不同,但根本上,它们没有差别,即两者都带有感觉过敏的记忆。

在另外一些情况下,这种平衡很不稳定。癔症发作使其呈现类催眠意识残余的特征,这是在正常人格处于衰竭、无能的状态下出现的。不能排除这样一种可能性,即发作可能会失去其原发性的意义,可能会是没有任何内容的运动反应的重现。

一个癔症人格,无论表现在发作中或慢性症状中,还是表现在这两种混合情况下,[151]要发现其起决定作用的是什么,尚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

现在我们会理解在这几页中所描述的心理治疗程序有怎样的疗效。它使最初没有发泄的那种观念的作用力,通过言语途径而发泄受压的情感,使其不产生作用。它借助于(在轻度催眠下),把这种作用力引入到正常意识,使其受到联想性的矫正,或在伴有记忆缺失的梦游状态下,通过医生的暗示而消除。

我们认为这种程序的治疗好处是值得考虑的。当然我们不能根治癔症的先天倾向性,我们无力阻止类催眠状态的再现。而且在急性癔症的活动阶段,我们的治疗程序并不能阻止好不容易才消除的现象立即为新的现象所取代。但是一旦急性阶段已过,任何以慢性症状或发作形式所表现的遗留症状,常常可因我们的方法而消除,而且是永久性的消除,因为我们的方法是根治性的。从这方面来说,我们觉得这种方法比目前心理治疗师所用的直接暗示来消除症状的方法有效得多。

首先是沙可对癔症创伤性瘫痪的解释和人工模拟成功地探索出一条道路。如果说由于我们对癔症现象的心理机制的发现而使我们在这条道路上前进了一步,则我们必须承认,这只是使我们对癔症症状的机制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而不是对癔症内因的了解。我们的工作只不过是接触到了癔症的病因学(aetiology),而且事实上只是对其所获得的形式,一些偶然因素对神经症(neurosis)的影响有所说明而已。

维也纳,1892年12月

第二章病例

病例一安娜·O小姐(布洛伊尔)

安娜·O小姐患病那年(1880)正是21岁。由于她的一些远亲患有精神病(psychosis),故考虑安娜有中度神经病的遗传倾向。她的父母在神经方面是正常的,因此在她成长中一直是健康的,没有显示出神经症的体征。她非常聪明,能令人惊奇地很快地掌握事物,并有敏锐的直觉。她具有很强的理智,这使她能领会较难的理性知识,尽管在她离校后无须接受一些知识,但仍需要这种能力。她有大诗人富有想象的天赋,但受到严厉的和带有批判性的抑制,正是由于这一特点,她完全不受暗示的影响;她从不受哪怕一丁点儿的断言的影响,而只是受争论的影响。她的意志力是旺盛的、顽强的和持久的,有时甚至达到固执的程度,使人感到失去善性和不考虑别人。

她的一个基本性格特质是有同情心。即使在她本人患病期间,她也一直努力坚持照顾许多穷苦的病人,因为这样她能使一种强有力的本能得到满足。她的情感总是处于有点极端的状态,或高兴或悲伤;因此她有时受心境的支配。令人惊讶的是她的性欲未予发展。[152]这个我开始熟悉的病人的生活鲜为他人所知,她从未谈过恋爱;在她生病期间所发生的许许多多的幻觉中,从未出现精神生活的这个因素。

这个智力上明显出众的女孩却在她清教徒思想的家庭中过着极为单调的生活。她在叙述自己的生活时,沉湎于整天白日梦(day-dreaming),她称这是她的“私人剧场”,而这可能在她的疾病中是起决定作用的。然而每个人都认为她是专注的,她生活在想象的神话故事中;但是她总是处于这样一个境地,即别人和她谈话时,无人能懂得她在说什么。当她在做家务活时,她几乎连续不断地纠缠所做的事情,这是她平时的发泄。我将在此描述这种习惯化的“白日梦”,当时她完全不知不觉地在这种持续的情况下患了这种病。

该病的过程可明确分为下列几个阶段:

1。潜伏期。从1880年7月中旬到12月10日。这个阶段的疾病通常对我们来说是隐匿的。但这个病例,由于其有奇怪的特性,所以表现得很明显。这阶段病史使人觉得无任何微小的病理现象,我现在就要描述这个阶段的病史。

2。明显疾病期。一种奇特方式的精神病。语言错乱、内斜视、视觉严重紊乱、瘫痪(形成挛缩),其发生在右上肢和左右下肢,部分左上肢、颈肌麻痹、右上肢挛缩逐渐减轻。但某些症状的改善因4月份的一次严重的心理创伤(病人的父亲去世)而受干扰,此后便出现了。

3。持久梦游症期,其后变成较为正常的状态。有许多慢性症状持续至1881年12月。

4。病理状态和症状至1882年6月逐渐停止。

1880年7月,安娜十分喜爱的父亲患胸膜周围的脓肿,因脓液不能清除而于1881年4月去世。在父亲患病的第一个月,安娜竭尽全力照顾父亲,没有一个人为她健康的急剧损害而感到太多惊讶,甚至没有一个人,就连安娜自己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最终她出现了虚弱、贫血、厌食,身体状况差得使她很沮丧,以致不能再照顾父亲。紧接着出现非常严重的咳嗽,为此,我第一次给她做了检查,这是个典型的神经症。不久她开始表现出下午特别需要休息,在傍晚出现类睡眠样状态,接着便处于高度兴奋状态。

在12月初,安娜出现了内斜视。眼外科医生(错误地)把这解释为眼外肌的麻痹。在12月11日,安娜卧床不起,直至次年4月1日。

该病迅速恶化,出现一系列明显的严重紊乱,如头左侧枕部疼痛;内斜视(复视)由于兴奋的作用而明显加重;抱怨房间的墙似乎要倒下来(异常感觉);难以分析的视觉紊乱;颈前肌麻痹,最后导致病人只能依靠在背后紧扶着她,强迫性地抬起其肩和移动整个背部而使头向后运动;右上肢挛缩和麻木,后来右下肢也是如此。但它能完全伸展、内收和内旋。接着同样的症状发生在左下肢,最后是左臂,然而其手指一定程度上仍保持运动力量。同样,肩关节也不是完全僵直。上臂肌肉挛缩最严重。两个肘部的麻木也变得十分明显,在以后的阶段,我们能对此做较仔细的测试。而在疾病开始时,由于病人有焦虑感而抵制检查,故不能有效地测试其麻木情况。

我是在病人处于这样的情况下负责治疗的,我立即认识到我必须处理的是严重的心理障碍(psychicaldisturbance)。在疾病过程中有两种截然分明的意识状态,其十分频繁地交替着,而且没有预兆,但却变得愈来愈易鉴别。其中一个意识状态是她认识其周围环境,虽然有忧郁和焦虑,但相对正常。另一个意识状态是她有幻觉和“淘气”——就是说,她带有侮辱性的举动,如常向人扔靠垫,因挛缩对手指没有影响,她也常用可移动的手指解开睡衣和内衣扣等。在她患病的这个阶段,如果移动房间内的某些东西或某人进出房间(在她的另一意识状态中),她就会抱怨,茫然若失,并在她意识思维的轨道上出现断裂。当她抱怨她会变得疯狂时,为了试图抵制它,并抚慰自己,她就乱扔枕头,诅咒为她做事的人和离开她的人倒霉。

这些“失神”(absences)在她卧床不起前就已被注意到了。当时,她常常在一个句子的中间出现停顿,重复她最后几个词语,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说下去。这种中断现象逐渐增多,直至达到刚才所描述的那些病状;在疾病高峰期间,当挛缩波及身体左侧时,白天她只有短时间地保持某种正常状态。而这种紊乱甚至侵入到她相对清醒意识的片刻之中。她的情绪变得相当迅速,这使她出现过度而又十分高昂的情绪,但在其他一些时候却严重地焦虑,顽固地反抗所有治疗性的努力。她把所见的自己头发上的绸带和类似物幻想成可怕的黑蛇。同时她又始终对自己说不要这么傻:她见到的实际上只是自己的头发等。她在思想很清醒的时刻抱怨自己头脑中一片漆黑,不能思维,变得看不见、听不着,判若两人,即一个真实的她和另一个迫使其表现得异常坏的她,如此等等。

在下午的时候,她陷于困倦状态,持续约至日落时分后一小时左右。然后她清醒过来,抱怨一些折磨她的事,或以无人称句的形式重复说“折磨,折磨”。与她挛缩发展并行的是在她的言语中出现深度的功能紊乱问题。首先引人注意的是她说话中一时找不到用词,这种困难逐渐增多。其后她失去语法和句法的支配,不会动词的变化形式,最后发展到只会用不定式,在有规则变化的过去分词中出现大部分都是错误的形式;而且她省略了定冠词和不定冠词。随着时间的发展,她几乎完全不会使用词语了。她费力地用四五种语言罗列起来,而且逐渐让人难以理解。当她(在她的挛缩尚不致完全不能写之前)想写字时,她使用同样的怪僻词语。两周后她变得完全不能说话,尽管她尽力想要说话,但不能发出一个音节。也就是在此时是第一次出现此病的心理机制变得清楚起来。就我所知,她因某事而感到十分恼怒时,就会决定不再说起此事。当我猜测到是这样,并催促她说出来时,这种同样也会使其他言语表达都不能做到的抑制便消失了。

1881年3月,这种变化同时伴随着她身体左侧肢体运动力量的恢复。言语错乱也消失了;但从那以后,她只能说英语——但是,显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在用英语说话。她与她的护士争论,当然护士不能理解她的话。而我只是在几个月后才使她相信自己是在用英语说话。然而,她仍能理解她周围那些说德语的人。只有在极度焦虑时,她的言语能力才保持完好,而在其他时候则混合使用各种语言。在她处于最佳状态而又很自在时,她说法语和意大利语。在上述这些时候到说英语的时候,她表现出完全的记忆缺失。也同样在这个时候,她的斜视开始消失,只是在非常兴奋时又显示出来。而且她又能够支撑起自己的头部。于4月1日,她第一次起了床。

在4月5日,她非常喜爱的父亲去世。在她生病期间,她很少见到父亲,而且每次见他的时间很短,这一事件可能是她经历的最严重的心理创伤。她爆发出异乎寻常的兴奋,在这之后,持续两天的深度昏迷,接着她出现很大的变化。开始时她显得比过去安静得多,她的焦虑情绪消失许多。她的右臂和右腿的挛缩继续存在,并伴有麻木,但程度并不重。视野高度受限,当给她一束令她非常快乐的花时,一时间她只能看到一朵花。她抱怨自己不能认人。她说通常她能毫不费力地认出人的脸,但现在感到“识别工作”非常费劲,而且必须自言自语道:“此人的鼻子是如此如此,头发是如此如此,因此他必然是某某人。”她所见的所有人似乎都像蜡像,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发现她对非常亲近的一些亲戚的出现感到非常痛苦,而且这种消极态度愈益强烈。如果某一个她过去十分喜欢的亲戚来到她的房内,她能认出来,在短时间内能知道眼前的事,但很快就会陷入她自己的沮丧中,而且对来者感到模糊起来。我是唯一进入她房内她总是能认识的人,只要我与她说话,她总是能切入正题,并且谈得栩栩如生,除了因她的幻觉性的“失神”所致的突然中断之外。

那时,她只讲英语,不懂别人对她讲的德语。她周围的那些人都被迫使用英语与她说话;即使她的护士也要使自己能用此方式去理解她。然而,她能用法语和意大利语朗读,如果她必须用其中一种语言大声朗读时,她的语言非常流利,而且令人赞赏的是她能当即翻译成英语。

她开始恢复写字,但方式奇特。她用那不太僵直的左手写字,她习惯于罗马印刷体,抄写莎士比亚版本中的字母。

她以前吃得非常少,而现在完全拒绝营养食品。但容许我喂她,这样她不久便开始能吃较多的食物,但从不肯吃面包。在饭后,她总要清洁口腔,即使在没吃任何东西时,她也会以任何理由要这样做,这显示她对这样一些事是如此的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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