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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梦的工作1002(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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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梦的工作[1]002

那么,梦的工作又是以怎样的手段能指出如此难以表达的各种关系呢?下面我一一加以说明。

首先,梦总是通过把整个材料结合成一个单一的环境或事件的方法,把那些毋庸置疑地存在着的梦念各部分之间的联系考虑进去,它们以时间上的同步关系再现逻辑联系,这就如雅典学派画家帕纳萨斯在一幅画上表现各时期的哲学家和诗人一样。的确,他们不可能同时聚在一个大厅里或一座山顶上,但他们的确在某种概念意义上可以形成一个群体。

梦就是把这种重现的方法用到淋漓尽致的程度。每当梦向我们展现在一起的两个元素时,就可以肯定在梦念中有与之相应的部分存在着某种特别密切的关系。就如我们的书写系统一样,“ab”是在一个音节里发音的两个字母,如果a和b中间有间隔,那就表示a是前一个词的最后一个字母,而b则是后一个词里的第一个字母。[34]所以,梦中的搭配也不存在侥幸及梦材料各部分的互不相关,而是在梦念中密切相关联的各部分。为了表示因果关系,梦有两个程序,但其本质相同。假设梦念是这样的:“因为这是如此,所以那就必然发生。”梦的比较普通的表现方法是先出现从句作为序梦,然后再出现主句作为主梦。如果我们解释得恰当,则时间顺序可能是颠倒的。但梦的比较详尽的部分大都是与主句相当。

我有一位女患者,她曾做过一个反映非常典型的因果关系的梦,下文我将详细记录这个梦[见第347页以下,以及本节第319页和325页],它包括一个短小的序梦和一个冗长的主梦,其内部高度集中到一个主题上,可以起名为“花的语言”。序梦:她走进厨房,她的两个女仆在那里,她找茬儿,说她们没有把“那份食物”准备好。

同时她看见许多坛坛罐罐都倒放着,以控干里面的水。它们已叠放成堆,两个女仆去挑水,她们必须在河里涉水,那河流向房子或流进院子。接下来便是主梦,是这样开始的:她从高处跨越一些结构奇特的栅栏向下走来,她很高兴,她的衣服没有被栅栏挂住……

序梦与梦者父母的家有关。梦中的话无疑是她常常听到她母亲所说的。那堆坛坛罐罐来自同一建筑物的一家小杂货店。梦的另一部分与她父亲有关,他常常调戏女仆,后来在一次洪灾中患重病而死。(因为住宅旁有一条河。)因此,隐藏在序梦之后的是这样一种思想:“因为我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中,条件是这样的贫困低贱……”主梦接过这同一思想,改变为一种愿望的满足:

“我出身高贵。”这样,真实的隐意是:因为我出身低下,我的一生只能如此这般。”

就我所知,一个梦分为两个不相等的部分,并不总是意味着这两部分背后的思想就是因果关系。经常的情况是,似乎同一材料从不同的角度在这两个梦中被表现出来。(一晚上所做的一系列以**或性**结束的梦当然居于这一类情况,在这一系列梦中肉体需要得到越来越清晰的表达。[35])或者这两个梦可能来源于梦材料的不相同的中心,而其内容却重合,所以一个梦的中心内容仅是另一个梦的一种启示,反之亦然。但是在一定数量的梦中,如果分成一长一短两个部分,这的确标志着这两部分之间有一种因果关系。

对于内容不太广泛且其中一个意象(无论是人或是物)转变成另一个意象的梦,其因果关系的表达方式又有所不同。只有当这种转变真的在我们眼前发生,而不是仅仅注意到了一个人或物代替了另一个人或物时,我们才认真考虑其因果关系的存在。

我上面已说过,表示因果关系虽然有两种方式,但它们的性质是同样的,即以时间顺序表达。

其一是通过梦的顺序来表示,其二则是意象的直接转换。在大多数梦中,我们必须承认,因果关系已消失在梦过程中各元素之间不可避免的混乱之中,无法表达出来。

“或……或……”这类二项选择在梦中无论如何是无法表达的。这两项选择已插入到梦的整个前后关系中,似乎有同等的效力。伊尔玛打针的梦就包含了一个这样经典性的例子。它的隐意显然是:“对伊尔玛的痛苦不止我不负有责任。其责任在于,或是她不肯接受我的治疗方法,或是她的**不遂心,而对此我是无法改变的,或是她的痛苦不是来源于癔症而是器质性病症。”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个梦满足了所有这些可能性。(而且这些可能性是互相排斥的。)而且毫不犹豫地根据梦的愿望增加了第四个解决方案。在解释了这个梦之后,我才进一步把“或……或……或”加入到梦念中去。

不过,如果在重现梦时,梦的叙述者有使用“或者……或者……”的倾向,如“或是在花园,或是在客厅”。实际上,在梦念中这种情况不应是“或者”,而应是“和”这种简单的内容增添。在描绘梦元素时,用“或……或……”的大多数情况是这些梦元素有些模糊性,但这种模糊性也是可以解决的。在这种情况下,解释原则可以是:对这两项明显的选择看作有同等效力,并用“和”把它们连接起来。

例如,我的一位朋友在意大利逗留,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我没有他的地址。于是我做了一个梦,接到一封电报,上面有这样一个地址,我看到电报上用蓝色的字体印着下面的字,但第一个词很模糊,Via(经过),也许是Villa(别墅),甚至可能是Casa(房子)。第二个词很清楚,是Seo。

这第二个词听起来倒像个意大利的名字,并让我回忆起我与他共同讨论词源学的事。同时我也表示了生他的气,因为他把地址向我保密那么长时间。另一方面,对这第一个词的三种选择可能性中的任何一个,在分析中都证明可以是作为同等有效的思想链的起点。[36]

在我父亲葬礼前的那天夜里,我梦见一个告示、招贴或海报之类的印刷品——很像车站候车室里禁止吸烟的告示牌——上面写着:

“请你闭上双眼,”或是:

“请你闭上一双眼,”我通常写作:

“请你闭上一眼。”

这两个说法各有各的意义,并在释梦时会引致不同方向。我选择了最简单的安葬仪式,这是先父的意愿。但有些家庭成员却不同情这种清教徒式的葬礼,认为这样会叫人瞧不起。因此就出现了“请你闭上一只眼”这句话,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做没看见”。这里通过“或……或……”

所表达的含混意思特别能看得出来。梦的工作不能建立起统一的用词系统用于梦念,而梦念本身又是模棱两可的,因此思想的两条主线甚至在显梦中就已分道扬镳了。[37]

在少数一些例子里,表达这种选择的困难是通过把梦分成等长的两个部分来解决。

梦处理对立或矛盾的方式十分特别,它干脆置之不理。就梦而言,“不”字似乎不存在[38]。

梦有一种偏好,把对立的双方结合起来,或以完全同一的事物表达出来。而且梦还感到它有把任何一个元素任意地表现为它欲表达的对立面的自由,所以在梦念中被允许出现的任何相反的元素,初看上去是难以决定它是正面还是反面的意义。[39]

在我们上面刚刚记录下来的梦中,第一个从句已经得到解释(因为我的出身如此如此……),梦者梦见自己跨越着栅栏向下面走,手里拿着盛开的鲜花。与这一意象相联,她想到天使手持百合花向圣母玛利亚报告耶稣诞生的那幅画(这个姑娘的名字也叫玛利亚),又联想到身穿白长袍的姑娘们穿过长青树枝装饰的街道,参加基督圣体节游行的景象。这里,梦中盛开的花无疑暗示纯洁无邪,但枝头上开的是红色的花,如山茶花一样。当她走到头时(梦仍在继续),花已凋谢。

因而又有一些无疑象征月经的内容。因此,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手捧类似百合花的同一枝条的这一形象又暗指茶花女。我们知道,茶花女除在来月经时,总是戴一朵白山茶花的,只在月经**时才戴红山茶花的。这同一盛开的花枝(参看歌德的《磨坊主的女儿》一诗中的“少女之花”)既代表贞洁,又表示其反面。这同一个梦既表现了梦者对她成功地度过纯洁无瑕的那段生活感到高兴,也可以让人们在几点上瞥见她相反的一串思想,即为(自己童年时代)在性纯贞这方面的过错而感到愧疚。在分析梦时,这两串思想链是可以区分开的。自我安慰的思路似乎更浮于表面,而自责的思路则深入潜层,两条思路截然相反,但是它的既相似又相反的元素都由显梦中的同一元素表达出来。[40]

梦形成的机制所最钟爱的逻辑关系只有一种,即相似、一致或接近关系,亦即恰似关系。这种关系不同于其他关系,它可以在梦中表现为种种不同关系。[41]梦念材料中固有的平行性与这种恰似现象构成了梦的最初基础。梦的相当一部分工作在于创造新的平行关系。这里,那些平行关系已经存在却又由于阻力强加于稽查作用的原因而不能进入梦中,梦的工作的凝缩作用则有助于相似关系的表现。

相似性与一致性具有共同的属性,它们在梦中都表现为统一性。或表现于已有的梦念材料之中,或以新的构造形式表现。第一种可能性我们称之为“同一作用”(identifi),第二种我们称之为“复合作用”(position)。“认同作用”用于人,而“复合作用”用于事物的统一材料。但复合作用有时也用于人,把地点和人同等看待。

同一作用就是与共同元素有联系的单一一个人在显梦中不断出现,第二个或其余的人在梦中都似乎受到压抑。但在梦中所出现的这个人是有覆盖性的,在一切关系和环境中不是明指这个人本身,就是暗指他所覆盖的其他人。而复合作用则可以扩展到许多人,梦中的情景可以将有关人的特征综合起来,但并不表现为一种共同特性;所以,这些特征结合为一个新的统一体,即一个复合人物。复合的真实过程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来实现。一方面,梦中的人物可以采用与其有关的某人的姓名,这种方式与我们清醒生活中的认识很相似,即我们想要认定的某人,其外貌特征都像是另外一个人。另一方面,梦中人物本身所表现的复合外貌特征,实际上一部分是一个人的,而另一部分又是另一个人的。或者梦意象中另一个人所参与的成分也可以不在外貌特征上,而是在他的姿势、姿态、言语或所处的情境中表现出来。在这最后一种情况下,同一作用与复合作用的人物结构之间没有明显的差别。[42]但是也有可能出现人物复合失败的情况。如果这样,梦的情景就会归于所说的其中一个人,而另一个人(通常是更为重要的人物)则表现为无关的旁观者。

梦者会对这种情况解释说:“我的母亲也在场。”(斯泰克尔)梦内容的这类元素可以被比作用于象形文字手稿中的“决定性因素”,它的作用不在于发音而在于说明其他符号。

用于证明,或更确切地说,用以结合两个人的共同元素在梦中可以删除掉。一般规律是,同一作用和复合人物的结构产生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共同元素的出现。为了避免说“A仇视我,B也仇视我”,我便在梦中制造出A和B的复合人物,或者我想象A完成B所特有的某种动作。这样,如此构成的梦人物就会以某种新的联系出现在梦中,或在新的环境中出现,而这种既代表A又代表B的环境证明了我在适当的地方增进了两者共同性的元素,即对我的仇视态度。在梦的内容中,这种方法常常取得大量的凝缩作用。如果我能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到能等同使用的某些情况,我就不再需要直接表现与一个人有关的复杂情况。也很容易看出,这种利用同一作用的做法是多么有效地逃避由抵抗而产生、并施加给梦的工作以苛刻条件的稽查作用。稽查作用所反对的可能就存在于某些观念之中,那些属于某人所有的某些特定观念之中。因此,我必须继续寻找第二个人,他也与所反对的材料有关,虽然只是部分地相关。这两个人之间在这一稽查点上的接触,使我有理由利用他们的一些无关紧要的特点构成一个复合人物。这个经同一作用或复合构成的人物便不再经受检查作用而被允许进入梦的内容;因此,由于利用了凝缩作用,我便满足了梦的稽查作用的要求。

当两个人的共同元素出现在梦中时,通常是暗示我们去寻找另外一个隐藏起来的共同元素,这种共同元素因稽查作用的结果而不能表现出来。移置作用是为了促进这个共同元素的表现。复合人物在梦中总伴随着一个无关紧要的共同元素,从这一事实我们可以推断出,梦念中必定还隐藏着另一个远非不相关的共同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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