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心理病理学005(第3页)
对女人的爱恋和对军队的服务,都要求我们不要忘掉与此有关的每一件事情。通过这样的方式,也暗示了这样的观念,重要事件的遗忘是不可避免的,对这个被遗忘的重要事情而言,实际上并没有将它作为重要的事情看待,或否定其重要性。[86]如果我们用心理的方式对此加以分析,就会发现我们不能拒绝这样的解释。没有人会忘记对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事情,如果他心理正常的话。我们的研究仅仅是那些或多或少引人注意的意向的遗忘,我们并非认为所有的意向都没有意义;否则,意向就没有产生的必要。
里南特报告过一个来自战俘营的例子,也属于这一类遗忘。这种被压抑起来的意向以“对立意志”的形式表现出来,并使他处于尴尬的境地。
“这个战俘营主要是为官员而设的,一个级别最高的官员受到了他的战俘同伴的攻击或羞辱,为了避免类似的纠纷再次出现,在他重新分配人员时,想利用自己的权威手段将这个人转移到其他的战俘营。但在几个朋友的劝说下他决定放弃自己的计划,采纳这些朋友的意见——虽然这不符合他的真实欲望——尽管其结果不能使自己满意。同一天上午,作为一个高级军官,在营警卫的监督下,需要对这些官员点名,他对这些官员早就很熟悉了。在点名时,以前从未出现过失误,但这一次他却漏掉了这个攻击过他的人的名字,因此出现了这样的结果:当所有其他人都解散了的时候,唯独这个人还留在这里,直到最后发现这个失误时为止,这个被忽略的名字很清楚地写在名单上。有的人将这个偶然事件解释为一种存心的攻击,而另一些人则将此解释为可能会被误解的不幸事件。后来,在熟悉了弗洛伊德的《日常生活心理病理学》之后,这些当事人才对这一情景有了正确的解释。”
在另一些情况下,发现这种遗忘的动机并非易事,一旦当发现了这个动机,自己往往会感到非常吃惊。例如,去年我注意到这一现象,对我探访的患者而言,我忘记去探访的或者是没有付费的患者,或者是我的同事,当我发现这个污点后,我便设法将每日的探访记录下来,以避免这种失误的出现。我不知道其他的医生是否有同样的经历。通过这种方式,我找到了一个神经衰弱(henic)患者忽略记录一些东西的原因,在他的声名狼藉的“笔记”中,他往往忽略告诉医生的东西,其原因表面看来是这样的:他对自己的记忆的再现能力没有信心,这也许是正确的。但事情的进展往往是这样的,患者以流水账的方式阐述着他的许多表现和要求,在他说完并做了片刻的停顿后,拿出他的记录,很抱歉地说:“我做了一些记录,因为这些我很难记住。”
他会发现他记录的并没有什么新的东西,不过还是不断重复这一句话:“对了,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了。”这种记笔记的方式或许仅仅表明了他的这些症状之一,或说明了他的意向被他的这种潜意识的动机干扰的频率。
和大多数健康的朋友一样,我很难避免这种遗忘,我承认——尤其是在过去的岁月里——我很容易忘掉归还借了很久的图书,很容易在做完一些事情后忘记付钱。很久以前的一天上午,在我经常买烟的店里,我买了烟后没有付钱就离开了,这种忽略并无多大妨害,因为这里的人都认识我,只要以后提醒我一下就可以了。但是,我的这个微不足道的疏忽,我的这个压缩开支的企图,和前一天产生的、现在仍起作用的关于生活预算的想法不无关系。在这些所谓的德高望重的人当中,在涉及到钱财的时候,他们都会流露出这样的行为。这或许源于原始的吃奶时的贪婪,他们想拥有每一件物品(目的是将此放入口中),现代的文明和教育也不能将此完全消除。[90]
对于重要的意向来说,我们发现,其遗忘一般来说是在潜在的反对其表现的动机干扰时产生。
对一些不太重要的意向而言,我们认为与另一种遗忘机制有关,即在另一种材料与这个意义上的意向的内容在表面上形成联系时,它就转化为另一种意义上的意向,这里有一个例子正说明了这种情况。我十分珍视高质量的吸墨纸(Léschpapier)。一天,我决定下午在外出散步时买一些这样的纸;但是,我连续4天都将这件事忘在脑后,直到我开始分析这种失误的原因,其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尽管我通常将这个词写成“L?schpapier”。但我在说话时则将之说成“Fliesspapier”(吸墨纸的另一种叫法),Fliess是我柏林的一个朋友的名字,这些天他使我出现了一些焦虑、厌烦的思想,当时我无法摆脱这些思想的影响,这种防卫倾向由于其单词的相似通过转移的方式表现出来,原来的意向转化为另一种不重要的意向,而这种意向不会遇到阻碍。
在下面的这个拖延例子中,这种对立意志和隐蔽的动机都有很明显的表现。我写了一本关于梦的小册子(1901a),文中总结了我的《释梦》(1900a)一些观点,这属于《心理和生理生活的边缘问题》系列丛书的一部分。威斯巴登的伯格曼(出版商)将书的清样寄给了我,并让我尽快将校对好的清样寄过去,因为要赶在圣诞节前争取见书。当天晚上我就校对好了清样,将它放在了我的抽屉里面,以便第二天早上再将它取出来。第二天早上,我将这件事忘掉了,直到下午在我看到桌子上的包装纸时才想起来。但是,这天下午、晚上,甚至第二天的上午,仍然将寄这个清样的事忘得干干净净,直到这天下午,我才强迫自己将这个清样放到信箱。我当时一直不明白我的这种拖延的原因,很明显,我并不想将这个清样寄出,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一次散步的时候,我给我的维也纳的出版商——这个出版商出版了我的《释梦》一书——打了一个电话,我谈了我的一些要求,然然后说——好像是强迫性的——“我猜想你已经知道我又写了一本关于梦的书。”“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回答,我说:“你不要大惊小怪的,只不过是属于劳温费德卡拉系列的一本小册子。”但他仍对此感到不满,他担心这个小册子的出版会影响《释梦》一书的发行,我不同意他的这个看法。问道:“如果我将这件事提前告诉你,你会拒绝这本书的出版吗?”“不会,我当然不会。”他说。无论是在人格上,还是在实践上,我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过错,然而对这个出版商的歉意是我拖延清洋的动机。前不久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将我的关于婴儿麻痹的著作中的一些章节原封不动地搬到《纳森格尔手册》上相应部分,这一做法不大合情理,因此我很坦诚地将这件事告诉了我的第一个出版商(也即出版我的《释梦》的那个出版商),这件事情也使我感到焦虑。沿着这个回忆线索,我又想起另一件事,在我翻译一本法语书时,我实际上侵犯了原出版方的权益,未征得原作者本人的同意就在译文中加上了些注释,后来我认识到,这个作者肯定会对我的这种武断的做法很不满意。
然而,使我们吃惊的是,这仍需人们意识到这一点。我们经常听到人们说:“别让我去做这件事,我肯定会忘记的。”如果结果的确如此,人们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以此方式说话的人实际上已经产生了不去履行诺言的意向,而他自己又不想承认这一点。
通过所谓的“虚假意向的构成”,我们对意向的遗忘会有进一步的了解。我有一次答应为一个年轻的作者写书评,但出于内在的抗拒,我一再地将这件事情拖延下去,直到有一天屈服他的一再要求,答应晚上将它写出来。我实际上是想做这件事的,但是,我又将这件事给忘了,因为这天晚上我不得不准备一个不能拖延的报告。由此,我便发现,我的这个意向是虚假的,因此,我放弃了我的这个抗拒的斗争,拒绝了这个作者的要求。
第八章闪失动作
我将从前面已经提到的梅林格尔和迈尔的著作中摘引下面一段话:
“口误并非单一的失误行为,与此对应的还有其他经常发生的失误,对此人们通常冠以‘疏忽’(hts)这个可笑的名字。”
关于日常生活中健康人出现微小的机能混乱,其背后必然存在特定的目的,我并非是第一个提出此论断的人。
如讲话时的失误——这明显是一种活动机能——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去解释,这个解释当然也可以进一步扩展到运动行为的失误。我将这些运动失误行为分为两类,我用“闪失动作”(buion)来表示第一类,是指那些主要与错误的结果——如和意向有很大出入——相联系的动作。第二类称之为“症状动作和偶发动作”(symptomatis),是指整体上都不太适宜的动作。但是,二者之间又没有明确的界限,这种区分仅仅是一种描述,在研究上并没有多大的意义,有时这个区分可能与这一现象的内在统一相悖。
如果我们仅仅将这些“闪失动作”标之为“混乱”或“大脑混乱”,这种心理学意义上的解释是没有什么帮助的。还是让我们分析一些个别例子,然后追踪其背后的决定因素,出于这样的目的,我再一次使用了自我观察的方式,尽管其中的一些例子并不常见。
1。与现在相比,早些年,我更多地到家里去探望患者,在很多情况下,当来到这些患者的门前时,我没有敲门或按门铃,而是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在茫然的状态下又将它收了回去。当我分析了出现这一情况的患者后,我被迫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个失误——取出自己的钥匙而不是去按门铃——实质上是对这家人敬重的表示,等于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在这里我感觉像自己的家”,因为自己很喜欢这里的患者(当然,在自己的家门前是用不着按门铃的)。
对一个神经学方面的专家而言,他应明确,患者很客气地对待你,是因为患者期望你能对其疾病有好的治疗;另一方面,患者感到了你对他的热情和兴趣,这在心理上对治疗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其他人在这些方面也做过很多自我观察,结果发现,这种关于钥匙操作上的失误绝非我本人所独有。
米德(Maeder,1906)描述的经历和我的非常相似。“每个人都有在好朋友的家门口错误地取出自己的钥匙的经历,好像在自己家里用钥匙开门一样。在他按响门铃前,虽然因此出现延迟,但这是一种信号的表现,即自己好像和好朋友在自己的家里。”
琼斯(1911b,第509页):“关于这种钥匙使用上的失误,其材料很多,这里我举两个例子。当我在家里正忙于一件事情的时候,如果不得不停下来到医院处理一些H常事物,我经常会发现,我在用家里的钥匙开实验室的门,尽管这两个钥匙的差别很大。这种失误潜意识地表明:我宁愿待在家里。”
“几年前,我在一个大的机构工作时,职位并不高,这个单位的大门经常是锁着的,我要进去前,必须按门铃。有几次我发现自己企图用家里的钥匙去开这个大门,当时,单位仅为几个职位较高的人分配有这个大门的钥匙;显然,我想成为其中的一员,以避免在门前等待的痛苦。我的这个失误同时也表明我的一个愿望:在这里进出,应该像在自己的家里。”
汉斯·萨克斯博士报告了同样的经历:“我自己身上经常带有两把钥匙,一个是我办公室的,一个是我家里的。这两把钥匙是很不容易搞混的,因为,办公室的钥匙至少比家里的钥匙大3倍。
而且,我通常将办公室的钥匙装在裤子的口袋里,而将家里的钥匙放在上衣的口袋里,然而,我经常发现,在我站在门前时却将钥匙拿错了。我当时决定将这些经历记录一下,既然我站在这两个门口时的心态基本上一致的,错误地使用这两把钥匙的机会也应该是一致的,如果正如前面讲的,这些失误是由一定的心理因素来决定的话。但是,我后来的观察表明,在这些失误中,更多的是用家里的钥匙去开办公室的门,而相反的失误只有一次,这次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很疲倦地回到家,自己知道有个客人在家里等着自己,当我到了门前时,却用办公室的钥匙去开家里的门——当然,这个钥匙太大了。”
2。我曾经在一个房子里住了6年,每天都要进去两次,我已习惯于站在二楼的门前等候开门,在这一为期很长的时间内,有两次出现了闪失,而且这两次的时间间隔很短,这个失误即在我回家的时候上到了三楼,多上了一层楼——我“爬得过高”。第一次是我回家的时候正沉醉于我一个白日梦抱负,在这个白日梦里,我计划使自己“更上一层楼”。第二种情况是,我在登上三楼的第一个台阶时,甚至连二楼的开门声都没有听见,这时我正在冥思苦想一个问题,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后,企图发现我在思考的问题,我发现我被对我的作品的批评激怒了,有人批评我的作品“离题太远”,而这一点被较温和的表达“爬得太远”所取代。
“谁是最后使用音叉的人呢?”当时,这个问题突然闯入我的脑海,这是一个低能孩子,我曾用音叉去测试其对感觉印象的注意;但他被这个音叉强烈地吸引了,我大费周折才将音叉从他手里要了回来,这是否说我是低能的?显然是这样的,因为我首先由“锤子”联想到了“蠢驴”。
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侮辱性的语言?首先,我们对这种情况做一下分析。我要到西部铁路沿线的一个地方去治疗一个患者,根据寄给我的病历,他几个月前从阳台上摔了下来,以后便不会走了。这个通知我的医生写信告诉我,他尚无法确定这个患者患的是脊髓损伤还是创伤性神经症,即癔症,这正是要我确定的,并建议我小心地做出一个差异诊断。我的同事都认为我做出的癔病诊断太轻率了,这有可能导致严重问题的发生。但这也不至于使我使用这个侮辱性的言词。
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言词呢?我想到了这个小车站,几年前我就是在这个地方见到了一个年轻人。
他在经历了一次情绪折磨后不能走路了,当时我诊断为癔病,并用心理的方式对他进行了治疗;
但实际的情况是这样的,尽管我的这个诊断并非不正确,但也并非正确。患者有很多癔症的症状,这些症状在治疗过程中消失了,但是在此背后的其他的症状却无法通过我的治疗消除。这个症状只能被解释为多发性硬化,在我之后的人是很容易看到这种器质性的影响的,但我却没有能够做出这个差异诊断,留给我的印象是,我似乎出现了严重的失误,我曾许诺这个患者我会将他治好,但这个许诺没有兑现。
我错拿了音叉而非锤子这个失误,如果转化为文字的话,就是这样的:“你这个白痴!你这个蠢驴!这一次诊断时,你可不要再次将患有不治之症的患者诊断为癔症,正如几年以前在同一地方对一个可怜的人的诊断。”这个小小的分析使我发现,这个诊断也与我当时的情绪有关,因为我是在对这个低能孩子治疗的第二天见到这个患有严重的**性麻痹的患者的。
这次的观察发现,在这次闪失动作中,我听到了自己的自贵声,闪失行为是表现自责的一种很恰当的方式:通过这个失误来再现以前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