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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02(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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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她的马鞍上取下大衣,跟随他来到了户外。一片阴影笼罩着谷地,可头顶上,天空依旧闪亮,山顶上的杨树像燃着火一样。

他们的马啃着石缝间的野草。罗麦洛爬上一座石堆,开始挪动圆木和石块,直到露出那淘金者挖的小洞穴来,这是淘金者的地下贮藏室。罗麦洛拽出些地毯、炊具,一架野营油炉子和一把斧头。他的动作非常迅速、富有活力、充满了力量。这种爆发力让公主感到有些吃惊。

她拿起一只长柄平底锅到溪边去取水。这里非常宁静,四周是墨绿色的,纯洁透明,就像玻璃一样明澈。这地方有多么寒冷、多么神秘、多么可怕呀!

她身穿黑大衣蹲在水边刷着锅,只感到头上的冷空气沉重地压迫着她,那阴影像巨大的重物要把她压倒。阳光正远离山顶而去,离去了,把她留在巨大的阴影中,这阴影很快就会把她彻底压倒。

星光,还是彼岸的眼睛在冲她闪动?她凝视着,感到进入了催眠状态。她锐利的眼睛看到薄暮中水边蹲着一只短毛儿猫,那身影淡淡的,就像它身卧其中的石头一样。那猫的嘴和鼻子向前伸着,毛耳朵紧张地支棱起来,用冷酷、电光般奇特的眼睛盯着她,目光中透着冰冷的好奇与无畏,倒有点像没心肝的魔鬼。

她迅速动了一下,水洒了。那东西一下跳开去,蹦着逃跑,它动作奇特,挺轻;它尾巴上的毛又短又少,真好玩。可它的目光是那么阴冷、专注,像魔鬼一样!她又冷又怕,不禁打个寒战,她太怕、太讨厌野性的东西了。

罗麦洛搬进卧具和露营装备。房子没有窗户,屋里已经黑下来,他点亮了油灯,然后拿着斧子出去了。她在屋里,往火上添着木头烧水,听到他在外面砍木头的声音。当他夹着橡树枝进来时,她正把茶叶往水里放。

“坐下,”她说:“喝茶吧。”

他往她的搪瓷杯中倒了些非法买来的威士忌[7]。两人静静地坐在圆木上,吸吮着滚烫的酒茶,时不时被烟呛得咳嗽起来。

“我们烧这些橡树枝吧,”他说:“这种木头不怎么冒烟。”

他很怪,令人感到生分,除些必须说的话外一句也不多说。她也跟他保持着距离。他们以前似乎离得很远,很远,像隔着几个世界,可他们又坐得很近。

他解开一捆铺盖,在木**展开毛毯和绵羊皮。

“你躺下歇着吧,”他说:“我来做晚饭。”

她决定听从他的建议。她用大衣裹紧身子躺在**,脸冲着墙壁。她能听到他在油炉子上准备晚饭的声响。很快她就闻到了汤的味儿,他在烧汤呢;不一会儿,她又听到他在锅里炸鸡的声音,“嘶拉嘶拉”的。

“现在吃吗?”他问。

她挣扎着摇摇晃晃爬起来坐在**,把头发甩到脑后,很难为情地说:

“递给我,我在这儿吃。”

他先端上来一杯汤。她坐在毛毯中,慢慢地喝着。她饿了。然后他又给她送上一搪瓷盘炸鸡、葡萄干果子冻和涂了黄油的面包。太好吃了。他们一边吃他一边就煮好了咖啡。她一言不发,心中积满了反感,觉得为难。

晚饭后,罗麦洛洗了碗盘,擦干,仔细地把一切都归置停当,否则这间小屋就转不开身了。橡树枝燃起的火又亮又暖,真惬意。

他六神无主地站了一会儿才问她:“你这就睡吗?”

“这就睡,”她说:“你在哪儿睡?”

“我在这儿打个地铺,”说着他指指墙根附近的地面,“外面太冷了。”

“是的,”她说:“我觉得是这样。”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面颊滚烫,思想很矛盾。她看着他在地上卷着毯子,把一块绵羊皮垫在下面。她出去走进黑暗中。

星星很大,火星就端坐在山的边缘,就像一头卧着的狮子那燃烧般的火眼。可她却深深地、深深地站在阴影笼罩下的“坑”中。紧张的寂静中,她似乎听到了云杉在寒冷中冻得暴裂着。那片凝固的水面上流曳着奇特的星光。夜要冻住了。山上响彻北美狼发出的哭也似的嚎叫。她想,不知马现在怎么样了。

她冻得发抖,就又走向小屋去。温暖的光透过小屋的裂缝流泻出来。她推开摇曳着的半开的门问:

“马怎么办?”

“我的黑马不会走远,你的牝马会和它在一起的。你现在就上床吗?”

“嗯。”

“好吧,我给马喂些燕麦去。”

他走进了黑色中。

他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这里她早已裹紧身子躺在**了。

他吹灭灯,坐在**脱衣服。她背向外躺着,不一会儿就在静寂中睡着了。

她梦见天下雪,白雪透过屋顶落在她身上,轻轻地、轻轻地,不可阻挡,她会被雪活埋的。她身上越来越冷了,雪重重地压着她,也要让她变成雪。

她浑身一**,痛苦地醒来了。她真的很冷,可能那沉重的毯子也把她压麻了。她的心似乎跳不动了,她感到自己动不了了。

又是一下**,她坐了起来。屋里漆黑一团,连一星儿火光都没有,木头烧完了。她坐在浓重的夜色中,只有透过屋顶的缝隙才见到一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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