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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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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你这屋子真闷,火烧得这么旺,我得脱下外套。”她说。

他看着她摘了帽子,脱了外衣。她穿着奶黄色开斯米短外套,绣着金线边儿。他觉得这件衣服十分漂亮,领口和袖口都很熨帖。这身打扮教他赏心悦目,顿感心情松快不少。

“你想什么呢,连澡都忘了洗?”她颇为亲切地问。他笑着转过头去,黑脸上一对眼白十分醒目。

“噢,”他说:“我没法儿跟你说。”

一阵沉默。

“你打算一直保留这座房子吗?”她问。

他让她问得不安起来。

“我也说不上,”他说:“我说不准要去加拿大。”

她开始静静地聆听。

“为什么?”她问。

他又在椅子中扭动起来。

“呃,”他缓缓地说:“换个活法儿。”

“什么样的活法?”

“活路多了,种地,伐木或下井,我不太管它是什么。”

“你要的就是这个吗?”

他没想过,所以答不上来。

“我不知道,”他说:“试试才能知道。”

她感到他正离她远去,会永远离开她的。

“离开这座房子和这块园子你舍得吗?”她问。

“我说不准,”他不情愿地回答着:“我想我家弗莱德会住进来,他一直想住进来。”

“你不想安顿下来吗?”她又问。

他斜靠在椅子扶手上,转身向着她。她脸色苍白,神情沉郁,既沉静又淡漠。她的头发因苍白的脸色更显得油亮。在他看来,她沉稳、坚定,在她面前总是那样。他心神不定,感到痛苦烦躁,连四肢都感到一阵阵抽搐,全是因为恐惧与痛苦所致。于是他扭过身去。这种沉默着实令人难以忍受。他不能忍受她再坐下去了,那简直教他五内俱焚,难以将息。

“今晚要出去?”她问。

“只去新开酒馆坐坐。”他说。

又沉默了。

她伸手去取她的帽子。她想不出再说点什么,只能走了。而他则坐着盼她走,图个松口气。她心里明白,如果她这样出去,就说明她输了。可她还是继续往头上戴着帽子,说走就走,她是让什么推着走的。

突然间,一阵剧痛有如电光从头通到脚,让她一时间失魂落魄。

“你让我走吗?”她压抑着感情说,但掩饰不住煎熬的痛苦,似乎这句话是不由自主冲口而出的。

他那脏兮兮的脸闻之变白了。

“为什么?”他身不由己地转向她,害怕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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