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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槛(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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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温妮弗雷德是雕塑家的材料吗?”

这话说得真是奇怪,那么空洞,没有意义。

“我肯定她是。有一天,她能成一番事业。”

“啊,那你觉得她一生不会都虚度了?”

古德伦有些吃惊。

“肯定不会的!”她轻声感叹道。

“那好。”

古德伦又等着他往下说。

“你觉得生活愉快,活着真好。是不是?”他问道,脸上淡淡的可怜的笑意简直让古德伦没法忍受。

“是啊,”她笑着说,她要随意瞎扯。“我相信我过得很好。”

“那是,天性快乐是最宝贵的。”

古德伦又笑了,尽管她反感得心都凉了。人一定要这样死吗?被强行榨干生命的同时,还得与人笑谈到最后?没有别的法子了吗?人一定要经历这所有战胜死亡的恐怖,赢得意志的完整,直到意志全部消失了也不能垮掉吗?人就得这样,这是唯一的路。她非常钦佩这位弥留者的沉着和自制力。可是她厌恶死亡本身。让她高兴的是,日常世界还能适应,她无须理睬其他的任何事。

“你在这儿很好吗?我们不能为你做点儿什么吗?你那儿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吗?”

“只是你对我太好了。”古德伦说。

“啊,这错之在你啊。”说完,他又为自己的话而小小地得意。他还这么强壮!还这么活跃!可是回应他的,是让他厌恶的死亡感又悄悄地凑了上来。

古德伦走开了,回到温妮弗雷德那里。法国女教师已经走了,古德伦在肖特兰兹待了很长时间,又来了一个家庭教师负责温妮弗雷德的课业。可他不住在这儿,他还在中学教着课。

这天,古德伦要和温妮弗雷德、杰拉尔德、伯金一起乘车去城里。天色很暗,下着雨。温妮弗雷德和古德伦准备停当,在门口等着。温妮弗雷德默默无语,古德伦并未留意。突然,孩子不经意地问道:

“布朗温小姐,你觉得我爸爸是要死了吗?”

古德伦一惊。

“我不知道。”她答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

“没人说得准。当然,他是会死的。”

孩子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她又问:

“那你觉得他会死吗?”

这问题提得像是地理学或是科学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的,似乎要逼得大人承认这个事实。这个戒备的、微微得意的孩子简直像恶魔似的。

“我觉得他会死吗?”古德伦重复道。“是的,我觉得他会死。”

可温妮弗雷德的大眼睛盯住她,一动也不动。

“他病得很重。”古德伦说。

温妮弗雷德生疑地微微一笑,表情微妙。

“我才不信他会死呢。”孩子嘲弄着一口断言,走开来,上了车道。古德伦看着她孤单的身影,心都停止了跳动。温妮弗雷德一心一意地在小溪边玩着水,好像什么都没说过。

“我造了一个大水坝。”潮湿的远方传来了她的声音。

杰拉尔德从后面的门厅走出门来。

“她不信这个也好。”他说。

古德伦望着他,两人的目光相遇了,彼此讥讽地会意了。

“也是。”古德伦说。

他又望着她,眼里火花一闪。

“罗马失火时,最好去跳舞,反正它要烧掉的。你不觉得吗?”他说。

古德伦吃了一惊,可还是振作精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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