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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泪吻(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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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这天黄昏时分天气特别好,路上到处都是散步的人:有三四个男人走在一起,他们穿着浅色的裤子和闪闪发亮的布外套,前面跑着几条外表奇特的小狗;一伙年轻人都耷拉着脑袋,什么都不关注,话很少,只偶尔会用沙哑的语调聊两句彼此感兴趣的话题;还有殷勤的丈夫,身穿燕尾服,推着铃声叮当作响的婴儿车,十足的完美丈夫样,身边衣着繁复的伴侣还在唠叨他,在她脚边,这个小家庭里年幼的成员们正跑来跑去;偶尔,还能看到一对恋人,之间却隔得很远,好像彼此互不相识似的;间或还能看到衣冠楚楚、身姿袅娜的母亲,领着两个小姑娘,小姑娘身穿白色的丝质外袍,身后拖着浓密的黄色长发,而身边不远处,父亲则在笨拙地整理他的礼拜日礼服。

不耐烦看身边的熙熙攘攘,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乔治在我们后面,努力维持谈话的进行,看起来相当游刃有余。他大谈特谈小羊羔,讨论它们的品种。梅格叫道:“喔!它们是黑色的不是?难不成是刚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羊羔。”乔治提到自己如何用奶瓶养活两只小羊羔,他对羊羔如此的关爱激起了梅格强烈的崇拜。接着,他又开始说到黑头鸥,主旨还是一样,说的都是:它们如何用叫声假装受伤;(“想想都有趣!”梅格道。)他在犁地的时候把一对鸟夫妻的蛋给拿开了,鸟妈妈是如何紧追不放,甚至蹲在他旁边看他犁地,看着他来来回回。(梅格又在一旁道:“哦,那是它认得你——不过它们确实知道谁对它们好。”)

“没错,”他附和,“每次走过它身边,你都能感到那双明亮的小眼睛好像在对你说话。”

“哦,我绝对认为它们是如此可爱的小东西。你呢,拉蒂?”梅格的声音过分的温柔。

拉蒂表示同意,不过她回答得很短促。

我们翻过山,到了格雷米德。梅格觉得她应该回家照看祖母。乔治说她只管去,他过一个小时会过去看她。

姑娘很失望,但她并没有抱怨什么。爱丽丝要跟朋友在一起,所以我们剩下的人选择快步穿过西尔斯比回家,避开了礼拜之后的游行。

走过西尔斯比时,可以看到巨大的矿坑面朝着西方,越到上方越细的漂亮烟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特别黑,矿井支架也被光亮映衬得格外高大。这些高高的丰碑投下的一排排浓厚的阴影中蹲踞着一座座房子。

“你知道吗,西利尔,”艾米莉道:“我一直想去看看安那贝尔太太——就是看林人的妻子,她搬去邦沙特横街了,孩子们也都上学了。哦,太糟了!他们以前从来没念过书,教养实在太差了。”

“她去那儿干吗?”我问。

“我想地主老爷可能想收回养狗场——她自己决定去的。可他们的生活状况——想想都可怕!”

“那你为什么没去呢?”

“我不知道——我是想去的——可是——”艾米莉磕磕绊绊地道。

“你过去不想去,现在不敢去,是吗?”

“可能吧,你会去吗?”

“啧!干脆现在去好了!怎么,你退缩了?”

“我才没有!”她尖利地回答。

“那就走吧,我们抄小路过去。我跟拉蒂说一声。”

拉蒂立刻表示:“不去!”口气不无暴躁。

“那行,”乔治道:“我先送你回家。”

可这个选择拉蒂更不满意。

“真不明白你干吗想去,西利尔,”她道:“这是周日晚上,到处都是人。我想回家。”

“好吧,那你回去吧,艾米莉跟你一块走。”

“哈!”艾米莉叫道:“你觉得我不会去看她是吧!”

我耸耸肩,乔治抚弄自己的胡子。

“好吧,随你们便。”拉蒂道。于是,我们都一个跟着一个,沿着树篱间的小径往下走。

我们离背靠着矿坑的那一排排丑陋的房子越来越近。这里到处都被煤灰染得黑乎乎、脏兮兮的。所有的房子都背靠着背,只有一个公用的入口,这是个方形的花园,野草阴郁地生长着,身上落满了星星点点的煤灰,前方是一排盛煤灰的小棚子,看起来颇为可憎。被人来回践踏踩出来的小路落满了煤灰和煤渣。

眼下,两排房子之间战栗一群女人和小孩,都没戴帽子,胳膊也**着,穿着白围裙,黑丝的礼拜外袍上绒丝带支棱着。一两个男人背靠着墙蹲在地上。女人们都朝最里面一栋房子的屋顶挥动着手臂,大喊大叫。

艾米莉和拉蒂开始向后退。

“瞧那里,那不是那个小乞丐萨姆吗!”乔治道。

没错,蹲在屋脊上背靠着最里面那根烟囱的就是那个小鬼,他没穿外套,衬衫袖子的袖口处撕裂了。我马上就认出了他那头明亮的红发。他站起身,**的脚趾头紧紧扒住屋瓦,手拢在嘴边,正在喊着什么,人群立即就开始愤怒地**,下面那些女人也再次开始尖叫起来。萨姆突然坐了下去,差一点失去了平衡。

村里的警察很快出现——他细细的脖子从制服领口处伸出来——马上开始询问这场喧哗的原因。

下一刻,就有一个眯缝着褐色眼睛、脸上有块胎记的女人冲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袖子。

“抓起来,把他抓起来,把他的屁股打开花!”她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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