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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心初定(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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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天气!”母亲道。

“确实让人发慌!拉蒂,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你都干啥了?”

“我在往火里瞧呢。”

“那你看见啥了?”

“没这么清楚,看不见啥。”

他笑起来,我们一时都没说话。

“你在等我吗?”他小声道。

“对,我觉得你会来的。”

我们让他俩独处。他走近了,把她拥在怀里。她站着,胳膊肘撑在壁炉边上。

“你是想要我的。”他的声音温柔恳切。

“嗯。”她小声道。

他把她抱紧了,吻个不停,直到她透不过气,不得不挣出只手来,把自己的脸轻轻扯开。

“你这个冷冰冰的小情人,可还真会害羞啊。”他说道,边笑边看着她的双眼,却发现那里有泪珠泛起,在眼里直打转,只是没有落下来。

“怎么了,我的小爱爱,亲爱的,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把自己的脸和她贴住,顿时在脸颊上沾了她的泪水。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他轻声说道,极尽温柔。

“你知道吗?”他喃喃道,“我能感觉眼泪在心窝里跟嗓子眼里直往上涌,拱在一起疼得厉害,我的爱爱。说真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们就这么待在一起,一声不出。过了一会儿,好长一会儿,她下楼来找到了母亲。过了几分钟我听到母亲走去见他了。

我坐在自己屋的窗子旁,看着外面的低云蹒跚而过。似乎万物都被一股奔流席卷,我自己也好像脚下虚浮,跟牢实的根基脱离了开来,每天的日常生活夯实的人生之路好像已离我远去。只是向前,永远都是向前,不知道所去何处,也不知道所为何故,风、云、雨、鸟禽、树叶,一切都盘旋着随奔流前行,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前前后后的,那老鸦却依旧定定地坐着不动,任云起云涌,树枝弯折,窗玻璃在雨水中颤抖。后来雨终于停了,一道惨黄兮兮的日光落下,照在咫尺之内的几片硕大的榆树叶上,一时间亮澄澄的,好似挂着的几个熟透了的柠檬。乌鸦看了我一眼,我很确定它真的看了我一眼。

“你对这一切是怎么想的?”我问它道。

它不屑地瞥着我:毛都不长的大家伙,翅膀才发育了一半,感知孱弱,真是可鄙,样子丑得吓人。相信它肯定讨厌我。

“可是,”我说道,“要是乌鸦能给得出答案的话,干吗不答应呢?”它不愿意为此烦心,不再看我了。可我盯住不放,让它心下不宁,狠狠地拧着个头,起身扇了几下翅膀,似乎是要飞起来,静了下,又趾高气扬地重新蹲下来。

“你这样子可不行,”我说道,“一个字都不说,啥忙也帮不上。”

它蹲坐在那里,一副冷淡的模样。接着我听到一群田凫在草地上吱哇乱叫,像是在寻找风暴,可是找到了却又破口大骂。它们乘风翱翔,却又对风抱怨个不停,喜欢这样子与老天搏斗,却又一个劲地哀叹。这喧闹中传来一声欢叫,接下来所有田凫开始唱起同一个调子:“苦啊,苦啊,我们的挣扎,没意义,没意义,没意义。”一边扇着宽大的翅膀盘旋来去,仿佛狂欢一般。

“喏,你看它们,”我对乌鸦道,“它们试过,知道其中之苦,可还是不愿意错过,哪像你,就在这儿定定地坐着,像具陈尸一样。”

它对此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扑拉了两下翅膀,一飞冲天,嘴里“呱”的一声算是唱出个凶兆,然后很快就飞不见了。

我发现自己全身都冷透了,就下了楼。

来思力手里正卷着拉蒂的一缕卷发。总有那么几丝蓬松的卷发从她束好的头发里溜出来。来思力道:

“瞧,你的头发这么喜欢我,缠在我指头上服服帖帖的。知道哇,你的头发,那颜色简直是,唉,像是太阳底下的金凤花似的。”

“随我啊,不愿意受拘束。”她答道。

“这样子才好,老是拂在我脸上,喏,就这个样子,挠的我心里痒痒的,好像音乐一样。”

“好好的别乱动,我来告诉你奏什么音乐。”

“哦,好啊,你跟我说吧。”

“就像夜里的画眉和黑鸟鸣叫,吓得那白兮兮的小五叶银莲喘着气颤着身爬上我家的墙头,就像风铃花在蜜蜂的殷勤侍奉下叮当作响,就像希波墨涅斯,上气不接下气,却还哈哈大笑,因为他赢了妻子[6]。”

他对她崇拜得无以复加,连连吻她。

“还有婚礼上的音乐啊,先生。”她又加了一句。

“那我是抛了啥金苹果才得妻如你呢?”他调笑道。

“说什么胡话呢!”她嗔道。

“咱们的阿塔兰忒,”他满怀爱意地望着她答道,“咱们的阿塔兰忒是自愿落后的。”

“其实你是有金苹果的呀,”她顺从着笑道,“就在你身上,脚跟圆圆的是俩苹果,瞳孔圆圆的是俩苹果,都是夏娃尝过的苹果呢,赢我就靠的这些苹果吧,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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