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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车上(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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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另一个人住在索霍区,我们合租了一所房子,什么时候都可以住。”

“好主意,不管怎么样有自己的地方。”

“是。可我并不怎么在意这些。我烦那些得在那儿碰上的人。”

“什么样的人?”

“艺术家、音乐家——伦敦那些豪放不羁的艺术家,诡计多端,精打细算。但也有一些像样的,在某些方面还不错的人。他们是真正彻底的弃世者,也许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抵制和否定世界,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有些消极。”

“他们是些什么人?画家?音乐家?”

“画家,音乐家,作家——食客,模特,先锋青年,所有公开违背习俗,又没有特别归属的家伙。这些人一般都是从大学来的,还有一些自称是要独立生活的姑娘。”

“全都**不羁?”杰拉尔德问。

伯金看得出杰拉尔德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从一方面看似乎是,但从另一方面看,还都是循规蹈矩的。他们所有的惊世骇俗都是一副调子。”

他望着杰拉尔德,看到他的蓝眼睛里燃起了好奇的渴望。他又看到了他是多么漂亮。杰拉尔德是迷人的,他流动的血似乎是带电的。他的蓝眼睛里燃着热切又冷漠的目光,他身上有一种美,一种死气沉沉的美。

“我们可以一起看点儿什么,我在伦敦要待两三天。”杰拉尔德说。

“是啊,”伯金说,“我不想去剧院或是音乐厅,你最好过来看看能不能理解哈利迪和他那帮人。”

“谢谢,我会去的,”杰拉尔德笑道。“今天晚上你怎么过?”

“我答应和哈利迪在庞帕多见面。那儿也不是个好去处,但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在哪儿?”杰拉尔德问。

“皮卡迪利广场。”

“哦,好的,我可以过去吗?”

“当然可以,你会觉得有趣的。”

夜色降临了。他们已经过了贝德福德。伯金望着野外,心中充满了失望。每当临近伦敦,他总会有这种感觉。他对人类的厌恶,对芸芸众生的厌恶,几乎成了病态。

“‘在那宁静绚烂的晚上,有着遥远的微笑——’”

他喃喃自语,像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杰拉尔德非常警觉,每根神经都警惕着,他向前探了探身子,笑眯眯地问道:

“你在说什么?”伯金瞥了他一眼,又笑着重复道:

“‘在那宁静绚烂的晚上,有着遥远的微笑——牧场上的羊啊,就要入睡——’”

杰拉尔德这会儿也看着野外。而伯金不知怎的,却是又累又沮丧,他对杰拉尔德说:

“火车驶进伦敦,我总有毁灭的感觉。我觉得那么绝望,没有希望,就像是世界的末日。”

“真的吗?”杰拉尔德说。“是这世界的末日吓坏了你?”

伯金慢慢地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他说。“在临危之时最可怕。而人们也让我反感,实在反感。”

杰拉尔德的眼里闪出愉快的笑意。

“是吗?”他问。随后他不满地看着对方。

几分钟后,火车驶进了丢人的伦敦。车厢里人人都准备着,等着开溜。终于,他们进入了车站巨大的拱顶下,汇入伦敦的可怕阴影中了。伯金缩成一团——他到伦敦了。

他们俩上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你没觉得像是被打入地狱了?”伯金问道,他们坐在小小的疾驰着的车里,望着外面丑陋的大街。

“没有。”杰拉尔德笑着说。

“这是真正的死亡。”伯金说。

【注释】

[1]布罗肯峰是德国哈兹山脉的最高峰。山顶上会产生幻景,人的身影能被虚幻地放大。

[2]死海边一城市,罪恶之地,源出基督教《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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