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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水人(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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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真没意思,多粗俗啊。”厄休拉大声说。

“不会吧,我没看出来。要是我看出来了——那,对我来说,她不存在。[2]我可不给她无礼的权利。”

“你觉得她喜欢你吗?”厄休拉问。

“这个,不会吧,我看她不会喜欢我。”

“那为什么她要请你去布雷达比和她聚呢?”

古德伦微微地耸了耸肩。

“毕竟,她感觉得出我们不是一般人,”古德伦说。“不管她怎么着,她并不傻。我宁肯和我憎恶的人交往,也不愿搭理在圈儿里转的平常女人。赫麦妮·罗迪斯在某些方面可是敢冒险。”

厄休拉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她的话。

“我怀疑,”她答道。“她真的没冒什么险。我想她真能邀请我们当教师的,倒是该赞美她,当然这并不冒险。”

“对!”古德伦说。“想想无数妇女都不敢这么做。她用足了自己的特权——这就是成效。我想,说真的,假如我们处在她的位置,也会这么做的。”

“不,”厄休拉说。“不会的。那会让我厌烦。我才不会费时间玩她那套把戏呢。那有失尊严。”

这姐妹俩就像一把剪刀,剪断挡在前面的一切东西;又像刀和磨刀石,彼此把对方打磨得更锋利。

“当然了,”厄休拉忽然叫道:“要是我们去看她,她该感谢她的运气。你完美无瑕,比她漂亮上千倍,她过去和现在都赶不上你,照我看,你穿的也比她漂亮上千倍,她从来就没有像朵花似的清新、自然过,总是那么老气,思前想后的。而且,我们比大多数人都聪明多了。”

“肯定的。”古德伦说。

“只不过该承认这些罢了。”厄休拉说。

“当然该承认,”古德伦说。“你会发觉真正漂亮的东西该是绝对平常的和普通的,就像街上的行人,这样你才是人类的杰作,但不是指真的行人,而是经过艺术创造出来的……”

“真可怕!”厄休拉叫道。

“是的,厄休拉,从很多方面来说,这真是可怕。你敢于不惊世骇俗[3],世俗[4]到艺术创造出来的平凡。”

“不把自己打造得好一点可是太没趣了。”厄休拉笑了起来。

“真没趣!”古德伦说。“说真的,厄休拉,真是没趣,就是这话。一个人想要高谈阔论,就步高乃依之后,学他那样说话。”

古德伦为自己的聪明兴奋得涨红了脸。

“神气活现,”厄休拉说。“人们总想要大摇大摆地走,做鹅群中的天鹅。”

“没错,”古德伦大声说,“一只鹅群中的天鹅。”

“他们都忙于装扮成丑小鸭,”厄休拉也高声说着,嘲笑开了。

“可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像一只谦卑可怜的丑小鸭。我就是觉得自己像鹅群中的一只天鹅,我禁不住要这么想。是他们让我有这样的感觉。而且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我不在乎[5]。”

古德伦抬头看着厄休拉,表情挺奇怪,说不出是嫉妒还是厌恶。

“当然了,唯一要做的就是鄙视他们,鄙视他们所有的人。”她说。

姐妹俩又回家了,读书、交谈和做活儿,等到星期一再去学校。厄休拉常常疑惑,不知道自己除了等待一周教学,等待假期的开始和结束,她还等待别的什么。这就是全部的生活!有时一想到生活就这样过去了,一去不复返了,再没有别的什么了,心里就一阵阵地怕得发紧。但她绝没有真的接受这样的生活。她的心灵是活跃着的,她的生命就像一株幼苗,在稳稳地长着,只是还没有破土而出。

【注释】

[1]德国著名民间史诗《尼伯龙根之歌》记述王子西格夫里特及其妻克里姆希尔特的故事。

[2]原文为法文。

[3]原文为法文。

[4]原文为法文。

[5]原文为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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