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第2页)
“这是些产籽的小花,而这些长长的杨花只产花粉,让它们受精。”
“是吗,是吗!”赫麦妮重复着,细细地看着。
“就从这个小红东西里,结出了坚果,要是它们从长长的晃动的雄花上接受了花粉的话。”
“小红火,小红火,”赫麦妮喃喃自语。好一会儿,她只是看着从摇曳的红色柱头中放出的小花蕾。
“真漂亮,是吗?我觉得太漂亮了,”她说着,凑到伯金跟前,细长苍白的手指指着红色的花丝。
“你以前从没有注意过吗?”他问。
“没有,从来没有。”她答道。
“不过,以后你就总要看它们了。”他说。
“以后我总要看它们了,”她重复着。“谢谢你教我看这个,我觉得它们太漂亮了,小红火焰……”
她专注得不可思议,简直陷入了狂喜。伯金和厄休拉都有些发蒙。小小的红色雌蕊对她具有某种奇妙的、几乎是神秘热烈的吸引力。
下课了,书本收了起来,学生们总算放学了。可赫麦妮依旧坐在桌旁,胳膊肘支在桌上,手托着下巴。苍白的长脸向上伸着,并不留意什么。伯金走到窗前,从灯火通明的屋里向外张望,外面光线很暗,灰蒙蒙的,小雨无声地下着。厄休拉把她的东西收到小橱子里。
最后,赫麦妮起身走近她。
“你妹妹回家来了?”她问道。
“回来了。”厄休拉说。
“那她喜欢回贝尔多弗吗?”
“不喜欢。”厄休拉说。
“我就怀疑她怎么能忍受这里,我待在这儿的时候,就得使足劲儿才能忍受这块儿丑陋地方。你愿意上我那儿去看看吗?愿意和你妹妹来布雷达比待几天吗?来吧——”
“太感谢了。”厄休拉说。
“那我会给你写信的,”赫麦妮说。“你觉得你妹妹会来吗?我会很高兴的。我觉得她妙极了。她的一些作品真是很妙。我有她一幅上色的木刻,是两只水鹡鸰。你也许见过?”
“我没见过。”厄休拉说。
“我觉得那幅作品妙极了,就像是天性的闪现——”
“她的小雕刻是很奇妙。”厄休拉说。
“太完美了,充满原始的**——”
“她老是喜欢一些小东西,这不奇怪吗?她总要做一些能捧在手上的小东西,像鸟啦,小动物啦。她喜欢用望远镜的反面看世界,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赫麦妮久久地俯视着厄休拉,超然的目光细细地盯着,让年轻一点儿的女人很受刺激。
“是的,”赫麦妮终于说了话。“这真是奇怪。她似乎觉得这些小东西更微妙——”
“其实不然,对吗?一只老鼠并不比一头狮子更微妙,对吗?”
赫麦妮又用那种俯视的目光久久地打量厄休拉,好像她正循着自己的想法,简直没留意对方的话。
“我不知道。”她答道。
“鲁珀特,鲁珀特,”她用动听的声音温柔地叫着他。他无声地靠了过来。
“小东西是比大东西更微妙吗?”她问道,声音里咕哝着笑,好像她是拿这个问题在逗弄他。
“不知道。”他说。
“我讨厌微妙。”厄休拉说道。
赫麦妮缓缓地看着她,说:“是吗?”
“我总觉得那是软弱的标志。”厄休拉竭力反对地说,好像她的威信受到了威胁。
赫麦妮并未在意。忽然,她的脸皱了起来,眉头因思虑紧皱,似乎在为表达的困难而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