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第5页)
一股托举力猛然将他顶起。他被倒提,耳、鼻、口、眼疯狂排水,头胀欲裂。意识化成透明,瑟缩颤动,像一只水母。醒来,他躺在一间小诊所,老陶和一群人围着。
“醒了!醒了!……”
他以为是魂落他乡,但疼痛证明着他还在人世。众人好奇他的受伤落水,更好奇他肩头的那颗钢弹。诊所大夫无法做手术,只剪开他的袖子,做了消炎处理。那金属物明目张胆占据着他的身体。他欠了欠身体,更痛得难以自持,止不住呻吟。
“我要打个电话……”但手机落水,已无处寻觅。
老陶借给了他。他能记住的应急号码有限,肖荃的号码是其中之一。他汇报了遭遇,但具体情况,还无法说清。
肖荃听完,又转给王彪。王彪连夜赶往潮白河。
小诊所大夫催促:“快点吧,快去大医院,弹珠得赶快取出来,不然麻烦大了。”
老陶连同几个村民连忙抬了芮智上车。所有人手忙脚乱,同时怀揣迷惑。
在车上,芮智后知后觉地问:“报警了吗?”
“没报呢。”老陶道。
“赶快报,老关情况不妙。”芮智一脸严重。
老陶忙拨打报警电话。芮智怕老陶说不清楚,抢过电话,把情况说明。
躺进手术室时,已是深夜一点。钢弹取出后,医生胆战心惊,道:“差一点点就射到脖子了,那位置可是动脉。”
芮智生出点儿后怕。再看烂成泥的右手,已肿成一个明亮的球体。医生拿注射器一点点往外吸脓液。之后,他又昏睡过去。寒夜寂静,他掉进了水底,还在搏斗,还在挣扎,是反复剪切的梦。
岛上的搜捕行动并不乐观,老关下落不明,遇害的可能性很大。
翌日清晨,王彪驱车到达,一见带血的钢弹珠,顿生滔天怒气:“他妈的,也太猖狂了,硬碰硬,眼皮子底下搞事儿啊!”
芮智将此前的思考说给王彪。王彪听完,云里雾里。他们才刚刚开始沟通。
“你的意思,那姑娘的死和她的身世有关了?”
“很有可能是。查到她的身世,很可能就接近了她被杀的真相。”
“袭击你的会是谁?”
“一个投靠过郑干洲的人,一个要替郑干洲保守秘密的人,或者准确点儿说,就是狍子万晨宇。他先雇凶杀掉了表姐万妍燕,又亲手杀掉了舅舅万大福,杀人时穿的就是我身上这件。”
王彪眼前恍惚一下,看来那次尸检的结果一定有问题了。
芮智继续道:“杀人以后,他逃到那座岛上躲避,如果养父老关也了解真相,那老关现在一定凶多吉少。”
王彪一阵唏嘘,“如果一切都是巧合呢?”
“不是巧合,是人为。如果一个人干一件事翻了盘,他会干一百件事堵窟窿,否则只能完蛋。”
“万惠兰会不会因知道真相遇害?”
“他如果还有点儿人性的话,杀她母亲不太可能。”
“所以现在关键是要找到万惠兰了?”
芮智没有回应,他想到了苏岩。重重围剿杀戮,令他不得不去想那种可怕的结局,尽管他早已做过心理建设。
病房里静悄悄的,有名护士缓步从旁边走过,如同一团白色的气体。“扑嗒,扑嗒”,脚步声渐渐远去。
翌日上午十一点,警方自河流下游找到一具浮尸,额头中了数枪。
经确认,是老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