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第4页)
芮智问:“认识这屋的姑娘吗?”
“不太熟,打过几次照面。”网吧青年揉着通红的眼睛,“刚住到这儿的时候,在水房洗衣服,她问我借一勺洗衣粉。”
“聊过些什么?”
“也没怎么说话,就随便聊了几句。她问我老家哪里的,我告诉了她。我也问了她,好像是贵州的什么地方吧,没太听懂,她把‘zhou’发成‘zou’。”
“她带什么人回来过吗,或者,有什么人来找过她?”
“没注意。”
“最后一次碰面,是什么时候?”
“你是说打照面吗?打照面就是上次在水房。然后就是三天前……”
“三天前?”芮智警觉。
“不过没看到人,是听见了开门声,半夜十二点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她回来过?”
“可能吧,应该是。”
“你确定?”
“我熟悉门轴发出的声音。”青年毫不含糊。
芮智试验了那门,门轴转动,发出极其细微的响动。
“你确定是这扇门发出的?”
“嗯,夜深的时候,一听就能听出来。只是……”青年迟疑,“脚步声有点不一样,她一般穿高跟鞋,咯噔咯噔那种。”
“这一次呢?”
“这次没有,脚步比较轻,像是平底鞋。”
“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知道,后来就睡着了。”
芮智去查看了三天前的监控录像。青年的反映得到证实,那晚,凌晨12时07分,一名女子进入出租楼。12时46分,该女子离开出租楼,消失在漆黑夜色中。整楼逐户寻访,无人认识这名女子,连网吧青年也做出了否认,那并不是桃花。
一名侦查员忽然指出:“身形有些奇怪啊。”
“哪里奇怪?”
“从骨架和走姿看,像个男的。”
众人反复观察,发现的确有不太对劲的地方。
会是觊觎女子钱财的窃贼吗?当然有这种可能。但如果死者就是桃花,那更大的可能,会不会是凶犯“后知后觉”,来确定有无破绽遗留?
芮智盯着黑漆漆的楼道,一个“幽灵”飘忽走来,是女人,又是男人,长发分开,一张凶脸暴露出来。“幽灵”开了门,找到可证死者身份信息的遗物,欣喜若狂。他要把死者变成无名之鬼,彻底灰飞烟灭。会是这样吗?
芮智在枕头下发现一本薄薄的诗集,印刷粗糙。他打开扉页,发现为自印,并不是正规出版。著者为:幽兰堂诗社,成员包括张少彬。看来姑娘确是桃花无疑。在张少彬的那一辑,有折页痕迹,其中有两句:
天南天北,碧草萋萋延绵,客途他乡,无情似梦如烟。
囚笼一样毫无诗意的城市,芮智忽然想到“逃离”二字,断然掐灭。
在桃花的房间里,发丝和口腔皮质轻易能提取到。不过,DNA比对工作仍面临难题,一具焦尸,检材成分复杂,实验条件极不理想。新津的技术条件无法达到,只能送交更大的检测机构。但也需花费大量时间。
围绕桃花的活动轨迹,警方在酒坊街展开调查。莺歌燕语的酒吧、KTV包房,曾与桃花有过接触的陪酒女、酒客接受了询问调查。对她的一致看法是:酒量大、身姿佳,颇有些逢场作戏的手段,但只是偶尔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