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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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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荃无奈摇摇头。手机铃声响起。

“喂……知道了。”肖荃表情凝重起来。

一座荒丘,肖荃带领几名干警急匆匆走着。在一处民房,有人发现一具男尸。枯枝败叶覆盖的院子里,隐约有座房子,刷着斑驳的蓝。

房东带肖荃等人走了进去,他战战兢兢道:“之前也来过几次,看见门从里边锁着,以为人在休息,就没敲门。但后来发现有点儿不对劲,他是做木匠活的,好长时间却听不见电锯响,打电话也打不通,于是就寻思着爬墙进去瞧一下。推开屋,闻到一股怪味,找了找,从床底下找到一床棉被,一拉一拽,有个死人滚了出来,当时就吓得瘫在了地上。”

肖荃戴上口罩进入现场,见男尸斜躺在床下,棉被半裹,头下有些血污。血污已惹了蝇虫,嗡嗡在爬。尸臭浓烈,熏得人头昏脑胀。好几名干警忍受不住,逃了出去。只有肖荃和一名法医忍受着恶臭做起检查。法医小心翼翼捧起死者的头挪动一下,发现右侧太阳穴处有两处空洞,仔细看,有两粒钢珠嵌在其中。被射杀的可能性很大。尸体面部已经腐烂,部分白骨隐隐外露,一大块头皮因挪动掉落下来。房东在一旁站着,看得胆战心惊。

肖荃搜寻了死者的衣物,没发现可证其身份的证件。行李还在,是一个牛仔布的旅行包,包上有多处侧口袋,在其中一个口袋里,发现一张临时身份证,持证人为梅胜。

“肖头儿?”小戴在门口喊。

“怎么?”

“隔壁有发现。”

肖荃忙去了隔壁。隔壁是木工房,电锯上有把疑似猎枪的模型,地面上散落着金属切割物以及齿轮之类的细小零件。

“肖头儿,院子里也有点发现。”又有人报告。

在门口的树干上,发现几枚弹珠,树杈上绑有碎裂的酒瓶。显然,有人在院中试枪。

肖荃推测,死者是梅胜的可能性很大,他隐居在此,以做木匠的名义造枪。一个造枪者竟被自造的武器杀害,十足讽刺。

梅胜的妹妹赶来新津,一见梅胜的行李包,便断定是他哥哥了。她哭了,虽然兄妹关系称不上融洽,但毕竟一起长大。

“你哥哥来新津是投靠朋友,说了是干什么吗?”肖荃问。

“不知道。他的事儿从来都是自己拿主意,连我嫂子都不知道。”

“他造枪,这事儿你清楚吗?”

“我不太了解。”

“他交往的朋友里,有没有狍子这个人?”

“不知道,反正是有些狐朋狗友。”女人擦了擦眼泪,接着道,“我爸早就跟他说过杀鸡的故事,他不听,现在一定懂了。”

“什么故事?”

“我爸对他说,你看那喂鸡的看起来对鸡很好,一把料一把料仔细喂,求它下蛋。等到要吃肉的时候,他求的就不是蛋了,他要它的命。我爸只是比了个例子,说他和他那些狐朋狗友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利用完了,命到最后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尸检结果表明,梅胜死亡时间至少在五十天以上,比万妍燕被害时间更早。并无线索证明,他的死一定和狍子有关,但那把微型手枪又将他和万妍燕的死勾连起来。狍子万晨宇难逃干系。

新煤集团内部有人反映,一名叫庞博的部门经理自两个月前就不再任职,他的相貌看起来与户籍照片上的万晨宇十分相似。且庞博和郑总关系不一般。调查的结果,庞博去向未明。

这起命案再次引发舆论关注。肖荃顶着“命案必破”的压力,孤独前行。郑干洲发报纸声明称,这起案子和新煤集团毫无关系。然而肖荃要查的是他本人,并非新煤集团。郑干洲偷换概念的本领,控制舆论的能力,公关布局的野心,昭然若揭。稳定大局的手一挥,肖荃更是没了作为。案子徘徊在琐碎的现场证据和很难发挥实质作用的证人证言中,如僵死之虫。

在豪华的津会所,肖荃与郑干洲推杯换盏。他来做私人式的刺探。

肖荃微笑着对郑干洲道:“郑总,咱迟早得打开天窗说亮话。”

郑干洲带着半分醉意,同样微笑:“老郑我现在就打开天窗,你是我的好兄弟。没别人,就咱俩!好兄弟,喝一杯!”

肖荃勉强碰了杯。自第一次和郑干洲打交道,肖荃便心有胆怯,像自然界食物链上的天敌与猎物。他走不进他的笑容、走不进他的随意、走不进他的举重若轻。郑干洲的每一个动作,都仿若告诉他:小子,你别折腾,否则就是死。黑洞一样深邃的眼睛里,镶嵌着“别跟我斗”的决绝。

软弱之感伴随了肖荃多日。回到家,洗个澡,清醒许多。他很想和妻子聊聊自己的软弱,聊聊人生的暗恶争斗,聊聊生存的意义,但妻子早已经睡下。

他回到卧室,上了床。妻子不在**,在隔壁。儿子住校的五天里,妻子都睡儿子房间。很多年,两人的作息很难做到同步。他早出晚归,妻子晚出早归,他和妻子往往隔一堵墙。联系他们的是床头柜上的维生素E,两粒,透明的金黄。如果妻子不放,他便不会去吃。枕边隔三岔五会有换洗衣服,肖荃已经习惯了妻子的存在和不存在。豁然地,他便有种缺失感,两人好像太长时间没见了,虽然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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