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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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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近来,李胜利的表现越来越怪异。他卖掉喂了八年的驴,让一个屠夫大卸八块,血淋淋看完了整个过程,又痛打了那只看门狗,断掉两足,弃到山上,让其自生自灭。人们在传说,他中邪了。人们又在传说,他疯了。人们不得不传说,他杀人了,否则为什么会被警察死死盯住不放?

一名医生对李胜利进行了精神方面的测试,结论是:很可能因强刺激患上了精神障碍。

医生有些额外的建议:“是否考虑过他是杀人案的目击者?”

“呃……”肖荃被提醒,“起初倒也考虑过,那时人看起来还比较正常。”

“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精神障碍的反应会滞后。”

“嗯,不妨按这个审一审。”

怀着这种猜测,肖荃对李胜利再次进行了审讯,然而老头变得更加沉默。

“要不还是来点手段?”老唐道。

肖荃不同意,“还是盯紧为住吧。”

“要说老肖,你还是太按规矩办事了。”

老唐连盯都懒得盯了,脱了制服,他是个商人。

肖荃也无暇耗费太多精力在李胜利身上,他忙于复盘调查死者出租屋、焚尸抛尸现场以及嫌疑人的抛车地,但始终没找到关键证据。杜树松到底是被谁雇佣,至今很难关联到罗郑二人。作案动机的不明确为办案带来巨大障碍。篦子梳头过一遍之后,是令人绝望的零发现。

从云泥归来的路上,肖荃不停在想,一定在某个时刻错过了关键证据。多少次的办案经验告诉他,总有那么几次关键失误。这一次,他同样在想是否有错过。但其实是悖论。

反反复复的思考是折磨,他焦灼难耐,可又无处宣泄,只能忍受。他是决策者,所有人都听他的指挥,盯着他的举动。他开了车窗,热风从脸上划过,火辣辣割着眉毛、脸颊、嘴角、喉咙和手臂。渐渐地,热风变凉,天色渐暗,雨气开始在周围弥漫,空茫天色里透尽人世惨淡……

暗娼小叶踏进门的时候,李胜利正在梳头,一下又一下。平日里一个杂毛脑袋,现在是圆滚滚的,黑漆漆的。小叶发现,老头染了发。

“大爷,您染头啦。”小叶粗声大嗓,像男孩处于变声期。

“啊。”李胜利梳得仔细,头皮被梳得“嗤嗤”响。

“我帮您梳吧。”

“好。”

李胜利把梳子递给小叶。

小叶本没想来,但财迷心窍没挨住劝。老头说,你不来,就没别人了。听口气,好像遭遇过别人拒绝。她是剩下的那颗菜,皮糙肉厚,挨得住掐。虽然老头变态,但钱给得痛快。

小叶认真地梳着,像打磨一颗黑石头,头缝分得清晰。

老头对镜左右看着,道,“就这样吧。”然后他拉她到床边,“一会儿帮我个忙,出去以后把门锁上。”

“为什么?”小叶产生疑问。

“我想清净两天。”

“哦,行。”小叶傻傻地同意,然后熟练地脱成白条鱼。

李胜利像平时一样开始掐她,掐一下给一百,钞票从头堆到脚。小叶忍着痛。“啊……呀……啊……呀……”肉被老头的手指逮着,像小猫在咬。不一会儿,人整个木了,烫得火烧火燎。一开始,她还在数着有多少下,后面全乱了。她努力把持着眼泪,想着即将到手的钞票,瞬间意志坚定。小叶注意到老头的一点儿不同,平日里,他掐她的时候会“老子娘”地骂,且身体像发疟疾般的颤抖,但今天却出奇沉默。

过了会儿,小叶发觉肚皮上在下雨,睁开眼睛,发现竟是老头在掉眼泪。

“你怎么了,大爷?”她关切道。

“没事儿。”李胜利在小叶大腿根子上狠掐一下,收了手,“把钱捡起来吧。捡完,拿锁去锁大门。”

“哦。”小叶挪动着麻木的身体,抖掉浑身的钱,捡了厚厚一摞。她一惊,“大爷,给太多了。”小叶虽贪财,但有底线。

“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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