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第2页)
“是吗?这倒没听说。新煤集团当天来的人倒不少,包括郑干洲郑总,这你是知道的。”
“嗯。当天的宾客都是陈总亲自请的吗?”
“当然。不过,有些宾客是带家属和司机来的,要把所有人都认全,我也没把握。”
“理解。您看这样可以吗?当天的宾客名单提供给我,我捋一捋。”
“可以。”陈沧海爽快答应,又道,“但最好别透露是我提供的,都是场面上的,让你们一查,面子上下不来,以后我也难动弹。”
“陈总大可放心,大动干戈打草惊蛇,也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那就好。”
名单找到,一查,宾客足有上百人。不过,客人的职业身份、官位职称都做了详细标注,这为筛查工作提供了方便。另外一个过滤项,是集中于筛查新津来的宾客,其次是重点筛查与富通物流有关的人,包括新煤集团的人。最终筛选出五个嫌疑对象。不过,符合神秘人特征的极少,再一细查,全部都做了否定。
如果神秘人没出现在名单上,那他极有可能是宾客家属或是司机,但进一步的筛查工作很可能触动敏感者的神经。当日去的宾客中,不是这个局的“长”,就是那个公司的“总”。若是去调查,是能预见的费力不讨好。领导们要端架子,调查之前,衙门口狮子要先摸好,去了,还不一定能见到人。调查力度若大一些,少不了要赔礼道歉。
“总”们也端架子,但不是官架子,官架子是“权力”喂出来的,“总”们的架子是“金钱”堆出来的,举手投足都是“钱”味儿。新津有钱人以前是土豪,但现在逐步国际化,有了新气息,靠材质提高身价,皮尔卡丹、万宝龙、老人头、阿玛尼,从手指武装到脚趾。年轻点儿的要喷伯百利,年长点儿的要挂块密宗开光过的蜜蜡,一律是看起来勾人食欲的品相。肖荃不懂这些表面的堆砌,但穷酸久了,人会矮一截。他虽人高马大,但这些人居高临下的目光,还是会压他一头。一旦与之握手打起交道,头发丝儿都会有隐痛。
即使有这么多障碍,肖荃还是开始了深入调查,但遭遇颇多微词。覆水难收,调查不免惊动政商两面,加上八卦媒体渲染,峪田焦尸案竟直接和新煤集团挂上了关系。有官媒为新媒集团辟谣,提醒民众不要人云亦云。
很多天过去,神秘人的身影竟难以捕捉。难度越大,更证明着嫌疑人的谨小慎微。肖荃再次给举办寿宴的事主打电话。
“陈总,又要麻烦您了。”
陈沧海正在三亚泡海水浴,左拥右抱,莺莺燕燕。近些年,生意兴隆,人脉顺畅,为老母举办寿宴,实是为自己添喜,但肖荃给他添了堵。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哪,老肖。”
“还不是案子给闹得嘛,您多担待。”虽是隔着电话,但还是觍着脸。与人打交道,表演成分要添加,嘴巴肌肉的紧张程度要配合表演的可信度。
“你可算耗上我了。礼金单让你拿走了,新津宾客的联系方式,你也搞去了。朋友们让你调查完,一个个焦心巴火来质问我,搞得我这头儿鸡飞狗跳!说吧,这次还要从我这儿抢走点儿啥?”
“不敢说抢,就是问问,办寿宴当天,是不是拍摄了录像?”那天,肖荃看到有摄像机在人群中晃**。摄像机若是捕捉到“神秘人”身影,起码可以大幅缩减工作量。
陈沧海一听肖荃要录像,马上道:“这是私人录像,不方便给你吧。给你也没用,拍的都是我们这些孝子贤孙给老太太拜寿,没拍到宾客。”
“那万一有镜头扫到宾客了呢?”
“你不是把宾客名单查个遍嘛,不也没查到啥?妈呀,风真大……”那边听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
肖荃听不清,但陈沧海还在说。肖荃“哎哎”地应着。
“……对不对啊,老肖?”
肖荃就听到这句。
“您说的都对,陈总。那拜寿录像,我什么时候去拿?”
陈沧海暴跳如雷:“合着我说这么半天,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啊。”
“风实在是大……”
“你这样搞,把我搞得特别被动,你懂吧,肖队长?一开始,还觉得你这人认真负责,是能结交的朋友,现在一看,你就是头牛,死钻牛角尖!”
“牛也钻不了牛角尖啊。”肖荃用玩笑话舒缓着紧张。
“反正我这儿能帮的已经是到头了,想要视频,你自己去找,我不操这个心,你看谁能给你!”
“视频是在令堂那儿吗?”
那边“嘟”一声切断了电话。
“陈总?喂……”
肖荃不死心,又去了陈沧海家。陈沧海家人说,那份录像还未制作完毕,在一个叫“美美”的婚纱影楼那里。
肖荃去了影楼,影楼工作人员说,片子外包给了别家,他们只管拿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