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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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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下飞机,再转火车,路是熟的路,但物是人非。

他背负着无人知晓的沉重,一上车便躺下了,胃病又犯了。他伸直身体平躺铺上,让胃液下流,好让肚子舒服些。对面座上一家三口,小孩还小,吵吵嚷嚷。电子陀螺在小桌板上旋转,时不时落到他身下。小孩好奇,看着他,奶声奶气叫“叔叔”。

他不理会,塞上耳机,睡去。苏岩和肖荃的名字在脑中四处乱撞,身体车裂般痛苦。他不堪忍受,猛地坐起来,吓那一家三口一跳。

列车员来换票卡,拿票一查,又盯他一眼:“坐错车厢了吧,这是6车,不是9车。”

周围丢来鄙夷的目光,他一下乱了。

“来,来,这是你的铺。”列车员冲一位乘客招手,是位朴实的农民。

农民笑呵呵跑了过来,“看你躺得服服帖帖的,以为俺走错了呢。”

他卷了行李,低头离去。

“那眼神跟杀人犯似的,把我们家孩子吓得都不敢说话……”小孩子的母亲见他走远,抱怨一句。

坐错了车厢的他,好像遭遇诅咒。他没去正确的车厢,就在车厢连接处找个位置,狼狈蹲下。

到达占里,王彪早在站外等候。

一上车,王彪便道:“先带你见个人。”

“线索人?”

“见了就知道了。先去吃点儿东西。”王彪把车停下,找了个路边摊。

两人坐下。

饭上来,筷子劈开。忽而,他的目光落在一根水烟袋上。

“好哎,不呛,真顺……”

他踱步走了过去,唤一声,“肖头儿?”

那人抬起头,硬朗一张脸,两鬓青光。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总算来啦。”

王彪轻快跟过来,满脸的“做贼心虚”。

他一时恍惚,如坠五里雾。

这一场“失踪”计谋,是肖荃的个人秀。他长途跋涉,到达占里,如“作案高手”。

“当无力做任何事的时候,你还可以做一件事,就是放弃。”回到旅馆后,肖荃对他道,声音里带着孤寂。

“是假装放弃吧,否则你就不来占里了。”他理解肖荃“失踪”的意图。他的“失踪”或“遇害”会制造压力和混乱,新津固化的格局或许正需要这压力和混乱。

“原以为做不到,其实也没想做这件事,当把车开出去,把手机扔掉,把身体划破,把车砸烂的时候,就知道不是做不到,是放不下。你以为你放不下一些关系,放不下一些人,放不下一些事儿,‘啪’就是瞬间的一念,所有‘放不下’像断电一样都断了。然后,就决定上路。我以为这一路会走不下去,但没预想的那么难做到,才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

“想过怎么收场吗?”

“收场是个被动的结果,不重要。撒欢来这么一下,觉得值了。一路想想,做人很累,越来越累,其实不自觉,都变成了习惯性忍受。好在没完全消极,否则你会见不到我。”

“嫂子和肖珃很难过。”

“我知道。我有多在乎他们,他们是不能理解的,以为我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这一次过后,家的氛围也得换换血。所以接下来,还是得把这案子破掉,打个翻身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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