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页)
夏默向沈凝说明了这部纪录片要拍摄的内容,沈凝听到一半便开始犯困,她真想抢过夏默面前的咖啡一口气喝下去。
“可以了,”沈凝打断他的描述,“如果你现在走,我还不会特别生气你浪费了我的时间。”
“我还没有说完。”
“你已经说完了,你说的就是,你要拍摄一部有关亲情、家庭与事业的温馨影片。对不起,我对这样的题材不感兴趣。我建议你去找找我们台里的许曼琪,”那个贱人,沈凝心想,“她很喜欢这样的类型。”
“这个片子只有你能拍。”
“可是我也能拒绝你。”
“你没有那么傻。”
“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见我,忘记了吗?”夏默凑近了一点,沈凝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的强烈气场,是小女孩喜欢的类型,他说,“我说过会给你一个独家爆料。”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的职业。”
“一个观察者?”
“那只是我其中一个职业,我还有另一个职业。”
沈凝看着眼前这个人,她想起来了,事实上,从她走进会客室的那一刻,她就试图在脑中搜索与这个人有关的信息。媒体人会搜集很多信息,会见很多人,时间久了,这些混乱的信息也会对自己产生干扰,让她看到陌生人的时候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眼前这个人不一样,从一开始给她的感觉就尤为强烈。
“夏默。”沈凝记得前台的姑娘告诉过她面前这个人的名字。
嗜血者夏默。
那个侦破多起命案的警察,那个在舆论中至今仍没摆脱故意杀人嫌疑的前警察,那个在公众眼中消失很久的疯子。
沈凝记得她在网上看过夏默的照片,她对照着面前这个男人,开始拼凑自己的记忆。
“好吧,”沈凝说,“我把这当成是你的承诺。”
4
何诗宜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动的人,从她被动地被送进孤儿院开始。
后来,何诗宜被动地接受捐助,被动地读书,被动地长大,被动地成了警察。最后在发生案件的时候,被动地前往现场。
这些想法是在何诗宜开车的路上冒出来的,她想起来,在她将夏默带进刑侦队协助调查的时候,韩队明确说过,夏默归她管,做任何事情都要向她请示。
她与夏默同时忘记了这个命令。接下来的时间里,她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夏默的跟班儿,又是被动。何诗宜向右转动方向盘,汽车驶入花河旁的公路,一名被动的在职刑警,被动地成了一个编外人士的跟班。
何诗宜不是没有安慰过自己,她曾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夏默有丰富的破案经验,而自己说到底还是个新手。但即使如此,不该连早餐都要吩咐她来买吧?
车内后视镜中,何诗宜扫了一眼后排座位上的十五个汉堡和十五杯咖啡。
汽车来到左岸花园,何诗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抵达蔡星河家的房门前时,何诗宜终于知道这些早餐是买给谁的了。一辆小型中巴车停在了她上次停车的位置,车身写着“千山电视台媒体中心”。
何诗宜猛地摔了下车门,快步向蔡星河家敞开的房门冲过去。房间里架设着大大小小的摄影机,穿着统一制服的电视台工作人员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进来,她迈过地上错综复杂的线路,在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看到了夏默的背影。
被动,何诗宜心想,永远的被动。
她狠狠地拍了拍夏默的肩膀。
“你在干什么?”何诗宜没好气地说。
夏默甚至没有回头看她,而是抬手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何诗宜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安静下来了。
几秒钟以后,关于对自己过于被动的谴责再次从何诗宜的心中袭来,她对夏默喊道:“我在跟你说话呢,夏默!”
这是何诗宜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看起来挺有效果,因为夏默终于转过头来了。
“干吗呢?”说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何诗宜抬起头,这才认真看了看眼前的场景。一台摄影机就在她的旁边,拍摄着她的前方,吊杆麦克悬在空中,将她刚刚的喊声一并收了进去。
何诗宜看到那个女人向她的方向走来,她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了,那是前一段时间,韩队和史强第一次接受电视台采访,当时的记者就是面前这个人。
这是一个真正的女人,身材丰腴,不像她这样瘦小。脚上的高跟鞋让她本就挺拔的身材更显高挑,甚至高过了现场大多数男人,可能只有夏默站在旁边才不会显得尴尬。每天面对镜头的职业教会了她如何打理恰到好处的头发妆容,何诗宜觉得这个女人整洁、利落,充满了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