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十三载归雁还巢（第2页）

赵惠英浑身一颤，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起，双手颤抖着摸他的脸，从额头到下巴，一遍遍，像是要把这十三年的空白都摸回来。眼泪砸在他脸上，滚烫得让他发抖。

"曼德。。。。。。真的是你。。。。。。"赵惠英的声音里全是不敢置信，还有压抑了十三年的思念，"你终于回来了。。。。。。妈以为。。。。。。以为再也等不到了。。。。。。"

唐曼德在她怀里，像个迷路太久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十三年的孤苦、委屈、隐忍，在这一刻全化作眼泪。他不用再伪装，不必再硬撑，此刻他只是唐曼德，是赵惠英的儿子，是这个破碎家里，终于回来的男丁。

陈峥站在一旁，望着院里相拥而泣的母子，眼底泛潮，嘴角却勾着极淡的笑——他一路的筹划，在这一刻，都值了。看着兄弟能卸下片刻铠甲，能有与家人团聚的机会，足够了。

雾渐渐散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小院里，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唐曼德知道，这或许是唯一一次回家的机会，或许明天，他和陈峥就会消失在某个战场，某个暗巷。但此刻，他抱着母亲，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好，他回来了。

十三年的暗夜里，他靠着信仰硬撑；而今天，他的兄弟，用步步为营的周全，为他偷来了这片刻美好。

院里的哭声歇了时，赵惠英的手还死死攥着唐曼德的胳膊，指节泛白，像是一松劲人就会消失。她望着眼前的人，嘴唇动了好几下，只挤出一句："进屋，进屋说。"

顾晓晴抹着眼泪往灶房去："我去泡茶。"激动的脚步都有些踉跄。

曼茵忙跟上："大嫂，我来吧！"

厨房水汽氤氲里，顾晓晴看着曼茵一身精致洋装，笑着凑过来小声问："他对你很好吧？"

曼茵笑着点头，眼里的幸福藏不住。五年前，陈峥一身戎装站在唐家，对着唐父和唐曼国的遗像敬军礼，立誓护她周全；五年后，他褪去军装，不仅将她平安带回，还带回了离家的曼德。

堂屋里，赵惠英还拉着曼德细细看，陈峥坐在一旁静静笑着。

"曼德，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母亲的话刚出口，唐曼德突然哽咽得说不出话。

"妈，曼德跟我们一样，抗日的。"陈峥接过话，替他挡住所有难言之隐。

赵惠英抹着眼泪，"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是。。。。。。"说着又捂住嘴哭起来。

情绪稍稳后，她拉着陈峥的手："这些年，多亏你照应家里。"

正说着，外勤拎着食盒悄无声息进院。食盒打开的瞬间，热气漫开来：酱肘子油光锃亮，卤牛肉透着酱香，时鲜蔬菜带着露珠，最后是个锡壶，放在桌上时还温烫——是唐曼德念叨一路的黄酒，不止十年陈，是二十年的。

唐曼德盯着那壶酒，喉结滚了滚。陈峥拿起锡壶给他倒满，酒液琥珀色，酒香醇厚，放在他面前时轻声说："喝吧，管够。"

曼德举起酒碗望着陈峥，眼眶通红："好兄弟，谢了！"一饮而尽时，酒液混着眼泪滑进喉咙，又辣又暖。

曼茵在桌上轻轻握住陈峥的手，眼底情绪翻涌，他回捏她的手，什么都没说，却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渐渐的，院里热闹起来。曼德的爽朗笑声，碗筷碰撞的轻响，母亲温柔的叮嘱，孩子们的嬉闹，都融在阳光里。窗外的太阳慢慢西斜，把桌上的菜染成暖金色，像一幅偷来的、会发光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