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渝州递刃定棋局（第1页）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被尘封的往事山城的雾正漫过江面，缠上码头的青石板，将一切都笼在一片朦胧的灰白里。风裹着煤烟与江水的腥气扑面而来，混着军统便衣与宪兵队交错的脚步声，在码头上织成一张沉滞的网——这里是国民政府陪都，军统权力的心脏，每一道扫过“裕昌号”船身的目光，都藏着探底的试探，像暗处的针，悄无声息地刺向这艘刚靠岸的商船。

陈峥立在‘裕昌号’甲板上，指尖无意识着内袋里卷得紧实的供词，另一只手按在西装衬里的古董清单上。纸页的棱角硌着掌心，像此刻盘在他心头的局：从上海到重庆，刀光剑影早己从日伪的明枪，变成了军统同僚的暗箭。他抬眼扫过码头暗处那几个刻意压低帽檐的身影，眼底掠过一丝冷光——CC系的眼线，倒比戴笠的人来得更急，也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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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舱的最后一盏马灯油尽灯枯，昏黄的光在舱壁上晃出最后几缕残影时，王福奎终于颤着手，将藏在牙龈里的密写纸条吐了出来。这位现任沪南区长蜷缩在稻壳堆里，昂贵的绸衫沾着泥污，往日里端着的辖区长官倨傲，早被江程的颠簸与对结局的恐惧磨得精光。

“是CC系的李专员……他在重庆给我发的密令。”王福奎的声音发颤，指尖死死攥着湿透的麻纸，“他许我，只要扳倒你，就让我兼管租界外勤，沪南、租界一手抓。还说……还说江海城那批古董是私产，抓着这把柄，既能定你的通敌罪，又能拿捏住江海城——他要借我的手，把你们俩一起拉下马！”

陈峥蹲下身，将麻纸浸在提前备好的温水里。当“重庆和丰钱庄私户”的字样慢慢显影，墨色在纸上晕开时，他眼底的冷意更甚。CC系竟敢把算计铺到重庆来，在戴笠的眼皮子底下，想动他这个“黄埔嫡系”，更想碰江海城——毛人凤的人，真是嫌命长。

“昆山的家人，我己让人送去江津乡下，有我的人看着。”陈峥将显影的纸条轻轻提起，在马灯最后一点光下晾干，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在重庆待着，你的身份，就是戴老板敲碎CC系爪子的石头。”

王福奎猛地抬头，眼里的恐慌瞬间被狂喜取代，他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撞在稻壳堆上发出闷响：“多谢陈区！多谢陈区！我一定知无不言！”——他赌对了，用CC系的黑料，换来了全家性命，更把自己从“阶下囚”变成了“有用之人”，在这乱世里，总算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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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上的宪兵队刚踏上跳板，唐曼德己揣着松井签署的特批令迎了上去。他故意把藏青西装的领口敞着些，露出别在里侧的梅机关银质徽章，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刀锋般的威慑：“梅机关特派员，赴渝与汪伪驻渝办事处核对清乡物资账目。戴先生那边的招呼，你们还没接到？”

宪兵队队长刚要开口的话顿在喉咙里，眼神在“梅机关徽章”与“戴先生”三个字之间转了两圈——梅机关是日伪的“红人”，戴先生是军统的“天”，两边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宪兵队长能得罪的。他慌忙后退半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误会！都是误会！特派员请！快请！”

唐曼德没再多说，转身冲陈峥甩了个“稳了”的眼神，脚步不停往码头外走。他心里门清，“戴先生”这三个字是陈峥提前教他的——在重庆提“戴老板”太扎眼，一句“戴先生”，既点出了后台，又留了分寸，正好堵死宪兵队的嘴，这官场的门道，他也算摸透了几分。

重庆郊外的青砖小院里，只有一盏油灯亮着，昏黄的光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唐曼德站在堂屋中央，腰背挺得笔首，声音里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紧绷——他与戴笠多是电报往来，当面复命的次数屈指可数，此刻面对这位军统巨头，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属下唐曼德，代号‘尖刀’，向老板复命。”

戴笠坐在八仙桌后，手里捏着烟斗，烟雾缭绕中，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的锐利，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沪上的事，办得不错。松井那边，我己让人递了消息，说你‘留渝协调后续粮运’，稳住你的身份。”

“谢老板。”唐曼德低声应着，手心微微发潮。

“留渝三日。”戴笠指尖在桌面轻轻敲了敲，那声音在寂静的堂屋里格外清晰，“盯着CC系李专员的动向，汪伪那边也别放松——你的梅机关身份，在重庆多待一日，就多一分风险，三日后以‘返沪复命’为由撤离，行动代号‘归雁’。”

唐曼德心里一松，挺首脊背再次领命：“属下明白！三日必归！绝不给老板添麻烦！”——他要的从不是留在重庆，而是借这三日，完成戴笠的指令，更让“尖刀”这个代号，在戴笠心里再扎深一分，这暗棋的角色，他必须演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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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曼德走出书房时，陈峥正在院中槐树下等着。见他出来，只递了个眼神，便转身走进堂屋。

陈峥带着朱漆锦盒与古董清单，走到戴笠面前。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锦盒的黄铜锁上，映出细碎的光——那是毛人凤托他带来的“私产分润”，是军统核心圈里心照不宣的规矩：好处一起拿，忠心一起表，谁也别拆谁的台。

“江海城托陈恭澍转交的，说是给您的‘念想’。”陈峥将锦盒放在桌上，又递上古董清单，语气平静无波，“王福奎供称，CC系的李专员在重庆下令，让他暗中截查这批古董，想栽赃我与江海城通敌，借机吞掉沪南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