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考试结束忐忑等待盼佳音(第2页)
第二天一早,他起得比鸡还早,默默把竹箱拿出来,一块块拆开检查。那块补丁布还在,边缘有些起毛,他拿针线捻了捻,重新缝牢。玉佩挂回腰间,手指拂过表面,冰凉。
赵福生开门进来,看见他蹲在地上忙活,愣了下:“你还真当这是传家宝供着?”
“这不是传家宝,”齐云深抬头,“这是我吃饭的家伙。”
“行行行,宝贝得很。”赵福生放下热水盆,“洗把脸,楼下粥好了,今儿熬的是小米桂圆,补气血的。”
齐云深应了声,洗脸时发现袖口磨破了个小洞。他没吭声,拧干毛巾挂好,下楼时特意把袖子往下拉了拉。
饭堂还没开张,只有两个伙计在擦桌子。赵福生坐在柜台后拨算盘,听见脚步声抬头:“来了?茶给你备着,醒脑的。”
桌上摆着一杯浓茶,茶叶沉底,冒着热气。
齐云深坐下,端起来吹了吹,一口喝尽。苦味首冲脑门,清醒了些。
“掌柜的,你说……”他顿了顿,“要是答卷写得太不一样,会怎么样?”
赵福生停下算盘,抬眼看他:“你是怕太出挑,惹祸?”
“我是怕太出挑,反而落选。”
“嗐,”赵福生笑了,“你当科举是选老实孩子?那是挑干活的人。主考官也是人,天天看千篇一律的废话,突然看见一个敢说实话的,就算不中,也得记住你这张脸。”
齐云深怔了怔。
“再说了,”赵福生压低声音,“你那一套‘每十里设一闸’的说法,我听着都耳目一新。真要治水,就得这么干。那些只会背书的,懂个屁河道坡度?”
齐云深忍不住笑出声:“您连坡度都知道?”
“我在御膳房管过引水渠!”赵福生一拍大腿,“你以为我只会炒菜?没有精准水流,怎么保证厨房二十西时辰不断热水?”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松了下来。
可到了傍晚,齐云深又开始坐立不安。他借口整理笔记,躲进二楼小屋,翻出所有答卷草稿,一页页核对数据。写到“灾年预征不得超过三成”时,笔尖猛地一顿。
——这句话,是不是太像在指责朝廷现行税制?
他额头渗出冷汗,赶紧翻地方志对照,确认数字无误才稍稍安心。可安心不过半刻,又想起自己在卷尾加的那句“使民力不竭,邦本常安”——听着像忠臣谏言,细品却有点“你不改革就是动摇国本”的味道。
“完蛋,”他喃喃,“这哪是答卷,这是递战书啊。”
窗外夜色渐深,远处传来打更声。齐云深吹灭灯,躺回炕上,闭眼强迫自己入睡。可刚合上眼,脑子里就跳出一个个考官的脸,有的摇头,有的冷笑,还有一个拿着朱笔,在他名字上狠狠划了一杠。
他猛地睁开眼,盯着屋顶。
天还没亮,他就爬起来,重新擦拭竹箱,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摆在床头。然后坐在窗边,望着外头灰蒙蒙的天色,一动不动。
赵福生上楼送粥时,看见他这模样,叹了口气,把碗放在桌上:“今日多备些醒脑茶,阿西,记得换新茶叶。”
齐云深没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晨风掀开半掩的窗,吹散了桌上未收的草稿纸,一张飘到炉边,边缘被余烬烫出一个小洞。
齐云深伸手去捡,指尖刚触到纸角,楼下传来阿西的大嗓门:
“掌柜的!外头有人往榜单墙那边搬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