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考试结束自信等待好结果(第1页)
齐云深走出贡院大门时,天光正好斜照在青石阶上。他脚步没停,右手从袖中抽出量天尺,在掌心轻轻一划——不是测时间,是确认刻度还在。这动作像极了当年在考古现场收工前最后核对探方坐标,习惯成自然。
他抬头看了眼屋檐滴水,一串串往下落,打得石板坑洼处溅起细小水花。忽然笑了:“题是套子,解法得自己编。不过嘛,破得还算利索。”
这话没人听见,也没人该听见。他把量天尺收回袖袋,顺手摸了下腰间玉佩。那点熟悉的微凉触感传来,像是提醒他:实验室模式可以关了。
路上行人渐多,有考生三五成群议论考题,声音嗡嗡地飘进耳朵。齐云深不躲也不听,只管走自己的路。走到街角拐弯处,迎面一阵风卷着纸灰扑来,他抬手挡了下脸,顺势揉了揉眉心。这一路身体是累的,脑子却还醒着,像刚跑完一场长跑,心跳慢了,呼吸却还没完全平下来。
他知道得给自己降降温。
路过一家茶摊,他掏出几枚铜钱买了碗粗茶,一口喝下半碗,烫得舌尖发麻。这才觉得胸口那股躁气往下沉了些。剩下的半碗边走边啜,热气顺着喉咙滑下去,整个人才慢慢回过神来。
酒楼门口挂着新换的布招子,写着“今日八珍羹限量十碗”,底下一行小字:“讲学暂停,休养生息”。阿西正蹲在台阶上蹭鞋底泥巴,抬头看见他,愣了一瞬,咧嘴就笑:“哎哟我的爷,可算出来了!赵掌柜念叨你八百遍了,说再不回来就要亲自杀进贡院抢人!”
齐云深把空碗递给他:“那就让他去,反正我也答完了。”
阿西翻个白眼接过去,转身往里喊:“赵掌柜!人回来了!活的!没疯!还能说话!”
话音未落,厨房帘子一掀,赵福生端着个砂锅出来,围裙上沾着葱叶,见了他就哼一声:“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写到明年开春。来来来,坐下,喝口热的。”
那砂锅揭开盖,一股药香混着米香扑面而来。齐云深坐定,接过碗,吹了口气:“这是安神粥?加了酸枣仁和茯苓?”
“你鼻子比我灶台还灵。”赵福生一屁股坐下,“怎么样,题难不?有没有被哪个老学究拿笔杆子暗算?”
“题面看着要命,实则虚张声势。”齐云深舀了一勺,慢条斯理吃着,“‘民饥而赋不止’,听着像是逼人骂朝廷。但我看那‘止’字墨色不对劲,明显后添的,原题恐怕是‘民饥而赋不__行__’,改了个字就成了陷阱。”
赵福生听得首点头:“所以你是怎么绕过去的?”
“先按规矩写两行官样文章,等巡考走了,才开始动真格。”齐云深放下勺子,“我把这题当成一道残碑来解,拆三层:灾情瞒报、税制失衡、执行脱节。然后套了个‘八珍模型’往上装。”
“又拿我那八珍羹说事?”赵福生挑眉。
“可不是?”齐云深笑了,“火候要准,调味要藏。你看那八珍羹,看着浓油赤酱,其实每样料都压着放,咸的配甜的,腻的搭清爽的,才不伤胃。策论也一样,外头裹着《孟子》《周礼》,里头全是实打实的治灾法子——查账、分田、换人、缓征、平粜、联保、快报、问责,八条列得明明白白。”
赵福生听完,沉默两秒,突然一拍桌子:“高!实在是高!表面温良恭俭让,背地里全给你安排明白了!”
正说着,门外一阵脚步响,李慕白摇着扇子进来,头发还有点湿,像是刚淋过雨。作者“华天元”推荐阅读《穿越书生:考古奇才玩转科举》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一眼看见齐云深,眼睛亮了:“你还真活着出来了?我都听说有人交卷当场晕倒,抬出去三个人!”
“我没那么脆弱。”齐云深递过一碗茶,“再说,我又不是在拼谁写得多,是在拼谁能活得久。”
李慕白一屁股坐下,扇子转得飞快:“那你这答卷,怕是要在主考官案头炸出个坑来。你说你,好好的八股文不写,非整什么‘八策联珠’,引经据典一套套的,可拼起来全是新东西,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我另有想法’吗?”
“所以关键不在写什么,而在怎么写。”齐云深指尖轻点桌面,“古人说过的话,我拿来用,合法合规。可我把它们重新排列组合,就像你调水质检测药剂,配方不变,比例一改,效果天差地别。”
李慕白怔住,随即猛地一拍桌:“你这哪是写策论?你这是在排兵布阵啊!先用儒学当盾牌,再拿实务当刀子,悄无声息就把局布好了!”
赵福生听得眉开眼笑,起身又要进厨房:“再来一锅安神粥?我看你们还得聊半宿。”
“不必了。”齐云深摆手,“我己经稳了。”
三人一时静了下来。窗外有考生走过,低声讨论放榜日期,声音断断续续飘进来。齐云深没去听,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竹箱,手指无意识着边缘修补过的布条。
他知道接下来是等待期。
以往这时候,他总会焦躁,会反复回想每个细节,生怕哪里出了岔子。但现在不会了。这场考试像一次完整的田野发掘,该采的样采了,该录的数据录了,剩下的就是等实验室出结果。急不得,也慌不得。
“你说他们会发现吗?”李慕白忽然问,“那些藏在古文里的新东西。”
“发现不了。”齐云深摇头,“他们只会看到一个守规矩的考生,引经据典,言辞恳切。至于背后的东西……要看的人自然看得懂,看不懂的,你写一百遍也没用。”
赵福生端了碟花生米出来,撂在桌上:“那你就这么等着?啥也不干?”
“干嘛要干?”齐云深笑了笑,“该做的都做了。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喝茶、吃饭、睡觉,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要是连这点定力都没有,还谈什么改天换地?”
李慕白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地站起身,绕到他身后,重重拍了他肩膀两下:“行,我服了。别人考完试是等判决,你是等战报。你这心态,天生就是干大事的料。”
说完便往外走,临到门口回头一笑:“等放榜那天,我带斗鸡来助兴,输的请喝酒!”
赵福生送他出门,回来时手里多了个陶罐,放在齐云深手边:“新煨的,加了龙眼肉和莲子,补心气的。你别光顾着装镇定,身子骨可不许垮。”
齐云深点头,没推辞。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他脚边的竹箱上,量天尺的一角微微露出,映着光泛出淡淡的木纹。街上人声渐稠,有人在议论哪家书肆又贴了禁售令,有人说城南粮价涨了三文,还有人在猜今年恩科会不会扩录。
他听着,不动声色。
手指轻轻搭在茶碗沿上,一圈一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