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牙往事（第2页）

“我发过血誓，拼了这条命也要赚够赎身的钱，找到能救她的神医，风风光光地把她接出来！可是……可是我没用！首到遇见先生您之前，我连……我连靠近济世堂那条街都做不到……我怕他们认出我，再对我妹妹下毒手……”

他终于再也说不下去，整个人蜷缩起来，将布满风霜的脸深深埋入膝盖之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到了极致的、如同困兽负伤般的呜咽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妹妹小草，既是他黑暗人生中唯一柔软的牵挂，也是他心头那道永远鲜血淋漓、无法愈合的剧痛。

黄轩始终安静地听着，没有出言打断，也没有丝毫催促。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黑牙话语间那沉甸甸如山的愧疚，和那种拼尽全力却无能为力的痛苦。这种痛，与他失去至亲、失去柳伯时的感受，何其相似。都是在这冰冷世道中，渺小个体的挣扎与牺牲。

跳动的篝火光芒闪烁，恍惚间，仿佛映照出一个从未谋面的少女的身影，正蜷缩在阴暗冰冷的柴房角落，忍受着病痛与恐惧的双重折磨。

“济世堂……刘掌柜……”黄轩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逐渐变得冰冷锐利。

他伸出手，稳稳地拍了拍黑牙仍在颤抖的肩膀。

“等眼前的事情告一段落，我陪你回一趟青阳城。”

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的妹妹，从今往后，也就是我的妹妹。我会治好她，带她离开那个地方。”

黑牙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纵横，眼中却迸发出一种近乎撕裂黑暗的、绝处逢生般的炽烈光芒！他死死望着黄轩，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哽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他所有的感激与激动，化作了最沉重的动作——他重重地、一下又一下地将额头磕在溪边冰冷的鹅卵石上，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

“先生……先生大恩！黑牙……黑牙这条命，今后就是先生的！万死难报！”

他知道，先生从不说虚言。

先生既然说能治好，那就一定可以！原本几乎熄灭的希望，如同这暗夜荒野中的篝火，虽然仍显微弱，却己足够照亮他绝望己久的前路，温暖他那颗几乎冻透的心。

黄俯身扶起他，看着这个忠诚而伤痕累累的汉子，语气坚定而深沉：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从今往后，无需再跪我。”

他转回头，目光越过跳跃的火焰，望向青阳城所在的远方，眼神深邃悠远。

有些债，是时候回去清算了。

有些牵挂，也该亲自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