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法兰西民族的顽疾（第1页）

莱昂纳尔点了点头，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尼古拉?特斯拉的电气工程师团队，最近几乎泡在工地，自然成果斐然。

他爽快地应承下来：“当然，我一定会去。这不仅是为了《雷雨》，也是为了推广我们的电气化标准。。。。

九月的巴黎，晨雾如纱，笼罩着塞纳河左岸的街巷。我站在贝尔维尔教堂的钟楼之上，望着远处初升的太阳将金色洒在屋顶瓦片上，那些曾被黑暗吞噬的角落，如今已缀满点点灯火。潮汐电站虽未完全重建，但它的血脉??那一条条蜿蜒于地底的电缆??正悄然延伸至城市的毛细血管中。每一盏灯亮起，都像是一次无声的宣言：光，不必仰仗恩赐。

然而，胜利从不意味着终结，而只是下一场战役的序曲。

那天清晨，我刚走下钟楼，便见于莉枫匆匆赶来，手中紧握一封电报，脸色凝重。“托马斯先生，”她声音低沉，“日内瓦方面传来消息，国际电工委员会将于十月十五日召开紧急会议，议题是‘城市供电系统的标准化路径’。摩根、爱迪生与西门子已联合提交提案，主张全球统一采用高压交流输电系统，并设立跨国技术壁垒，任何不符合标准的电网将被排除在‘现代文明’之外。”

我接过电报，指尖微微发冷。这不只是技术路线之争，而是对未来的定义权之战。他们要的不是兼容并包，而是彻底清除异己??将直流电、分布式网络、社区自治供电统统打入“落后”之列，再以“进步”的名义封杀。

“他们想用一张网，罩住全世界。”我喃喃道。

“更糟的是，”于莉枫翻开随身笔记本，“德?雷赛布虽然退出了，但他留下的政治空隙已被填补。参议院基建委员会主席拉布鲁斯??您记得他吗？去年否决我们预算案的那个老狐狸??刚刚宣布支持‘国际标准一体化’，并称我们的系统为‘危险的地方主义实验’。”

我冷笑一声：“拉布鲁斯的儿子在伦敦读经济，住在摩根安排的公寓里。这算哪门子独立判断？”

“可舆论正在转向。”她语气沉重，“《世界报》昨天刊登社论，说‘小而美终难成气候’，还引用了一位‘权威专家’的话，称‘分散式电网无法支撑工业化未来’。讽刺的是，那位专家上周还在我们实验室喝过咖啡，夸我们的感应照明‘极具人文关怀’。”

我沉默片刻，望向教堂前广场。几个孩子正围着新装的路灯嬉戏，那灯柱底部刻着一行小字：“由贝尔维尔居民共护”。昨夜暴雨，它依旧准时亮起，靠的是埋藏在菜园下的微型蓄能装置??那是皮埃尔带着十几个志愿者亲手组装的。

“他们害怕的从来不是技术本身。”我说，“而是这种模式：没有中心，没有垄断，没有谁高高在上地说‘你该何时用电’。他们怕的是，当每个人都能点亮自己的灯，谁还听命于王座上的开关？”

于莉枫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去日内瓦。”

“当然。”我转身走向马车，“而且不止是我。我们要带整个西郊的声音过去??工人、医生、教师、主妇……所有用过这盏灯的人。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地方主义’。”

筹备行程的同时，我开始整理资料。不只是技术参数、能耗比、安全记录，更要收集那些被主流叙事忽略的细节：蒙马特一位老裁缝写给孙女的信，说“现在我能看清针眼了”；十四区一家产科诊所的接生记录，显示夜间分娩事故率下降百分之四十二；还有地铁工人联合会送来的感谢函，附着一张照片??隧道深处，工人们举着我们研发的手持直流探照灯，脸上沾满泥灰，却笑得灿烂。

这些，才是真正的数据。

临行前夜，左拉来我寓所做客。他带来一瓶陈年勃艮第，还有一份尚未发表的调查稿。

“你知道吗？”他倒酒时忽然说，“克罗斯没走。”

我抬眼：“什么？”

“他在瑞士边境有处庄园，注册在妻子名下。最近频繁出入苏黎世银行，与几位‘中立国技术顾问’会面。我怀疑，他们在策划一场更大的舆论战??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整个欧洲的能源主权。”

我握紧酒杯：“具体呢？”

“他们准备推出一个‘光明指数’。”左拉压低声音，“由华尔街资助的智库发布，每年评估各国城市的‘电气化程度’，但评判标准只认高压交流网覆盖率、变电站数量、资本投入规模……换句话说，你建再多社区微电网，只要没接入他们的体系，就算‘未开化’。”

我怔住。这比直接攻击更狠毒??它用看似客观的数字，重新定义文明与野蛮的边界。一旦这个指数被媒体广泛引用，我们的努力将被描绘成“浪漫但无效的挣扎”。

“他们真把电力当殖民工具了。”我轻声道。

“所以你得在日内瓦打碎它。”左拉直视我，“不是用公式，而是用故事。让那些西装革履的委员们听见，电流穿过贫民窟电线时，母亲抱着发烧孩子奔向诊所的脚步声；看见盲童第一次摸到温热灯罩时颤抖的手指。你要让他们明白，标准不该由利润决定，而应由人声丈量。”

我举起杯：“敬人声。”

“敬微光。”

十天后，日内瓦万国宫。

会议厅穹顶高耸，大理石柱林立，仿佛一座现代神殿。来自十七国的代表端坐其中，身旁坐着企业顾问、银行家、专利律师。主席台上，摩根集团代表威廉?霍华德?塔夫脱（与美国总统同名，据说是远亲）正宣读开场词，言辞华丽，满口“效率”“统一”“人类共同福祉”。

轮到我发言时，全场目光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