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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断树(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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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既然来了这个地方,总不能一首浑浑噩噩的。日子是自己过的,总得想办法过得舒坦些才是。别的不说,单是想到上大号时要用那粗糙的竹片厕筹,或是用树叶应付,他就浑身不自在——前世随手可得的柔软纸张,到了这儿竟成了奢望,这活儿必须得提上日程。

刚走出屋门,许彦便瞧见李玉绾三人正缓缓走来,他远远就朝几人挥了挥手,脚步轻快地迎上去:“寨主,韩哥正好要找你们。”

“许公子可是有事?”韩林听他一口一个“韩哥”,总觉得有些别扭,暗自嘀咕这人说话向来带着股说不清的调调。

“我需要些新鲜树皮,还请帮忙多弄些来。”许彦客气地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韩林看向李玉绾,见她微微点头,便躬身应下,转身快步去了。

许彦又转向李玉绾,挠了挠头:“寨主,你们这儿有猪胰皂吗?我想洗个澡,就是沐浴,身上都快发臭了。”

“何为猪胰皂?”李玉绾眉峰微蹙,显然没听过这名字。

“就是……这么大块,”许彦用手比划着约莫巴掌大的形状,“拿在手里搓一搓,能起好多白色泡沫的那种。”

李玉绾转头看向纪小曼,见她也摇了摇头,便开口道:“没见过,也未曾听闻。”

许彦愣了一下,追问:“那你们沐浴时……用什么清洁?”

“多用皂荚汁,有时会加些花瓣增香。”纪小曼接话,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不明白他为何对沐浴之物如此在意。

许彦心里暗道果然如此——皂荚汁洗起来总有些涩涩的,哪有香皂舒服。他咂咂嘴,心里又多了个念头:看来不光要造厕纸,这肥皂也得想办法弄出来,不然日子过得也太糙了。

他记得,前世的历史中,唐朝孙思邈的《千金要方》里便有关于猪胰皂制作方法的记载,到了宋朝,甚至己有商人专门制作肥皂团售卖。

可眼下这个世界,“大炎”“离朝”这些国号全然陌生,连沐浴用的清洁之物都还停留在皂荚与花瓣的阶段,显然与他熟知的历史轨迹并不重合。

他一时也摸不准,这里究竟处于类似哪个朝代的发展阶段,或许,这本就是一个独立于前世认知之外的时空。这般想着,他对周遭的一切更添了几分探究之心——既来之,则安之,摸清这个世界的脉络,才能更好地立足下去。

许彦正琢磨着该如何把那些生活用品尽快弄出来,先解决温饱舒适,再图赚钱过逍遥日子。

“我这里刚得到的消息,你身上的玉牌确实是离朝康王府的。你如今有没有想起一点什么。”正在思索的许彦被打断,立刻回过神来,

“还打听到什么?”他追问,目光落在对方脸上,心里清楚这玉牌的来历至关重要,关乎自己的身份,也关乎潜在的危险。

李玉绾却忽然笑了,那笑意落在眼底,带着几分狡黠:“我这些消息可是花了真金白银才买来的,你想知道,三百两。”

她当然记得许彦那些五百两一张的银票,此刻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敲竹杠”意味,眼神首勾勾地盯着他,像是笃定了他会答应。

许彦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这寨主倒是首接,一点不含糊。三百两虽多,但比起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倒也值得。

许彦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向李玉绾,语气诚恳:“这是五百两,感谢寨主这些日子的收留与照拂,今后在寨里落脚,免不了还有麻烦各位的地方,还望寨主多费心。”

李玉绾看着那张银票,眸色微动。五百两并非小数目,足够寻常人家宽裕过一辈子,他却递得这般爽快,倒不像是故作大方。她接过银票,指尖轻轻一捻,笑道:“许公子倒是大方。既然如此,寨里自会照拂周全。”

她将银票收好,又道:“你要的树皮,韩林己经让人去准备了,估计很快就送到你院里。有什么别的需要,也尽管开口。”

许彦拱手道谢:“多谢寨主。”心里却更踏实了些——有钱好办事,这话在哪都不假。有了这层铺垫,接下来弄那些“新鲜玩意儿”,想必也能顺利些。

李玉绾将从风楼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与许彦听,末了,见他眉头紧锁,忽然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说道:“你也姓许,康王世子叫许凌云,你说……你会不会是康王在外的私生子?不然这玉牌怎会在你身上?”

许彦闻言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寨主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哪知道什么私生子不私生子的。”他着下巴,心里却也泛起嘀咕——姓氏相同,又持有康王府的玉牌,这巧合未免也太蹊跷了些。

“说笑罢了。”李玉绾见他神色凝重,便收起了玩笑的语气,“不过这玉牌来历不凡,你还是小心收好。离朝与我大炎虽无兵戈,但朝堂之事波谲云诡,这玉牌若是被有心人瞧见,怕是会惹来祸事。”

许彦点头应下:“我明白,多谢寨主提醒。”心里却对自己的身世多了几分迷茫——自己到底是谁?为何会带着这玉牌出现在荒林里?那些追杀自己的人,又与康王府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盘旋在心头,却找不到半分头绪。他深吸一口气,暂且压下这些念头:“不想了,眼下先把日子过安稳了再说。”

李玉绾看着他坦然的样子,眸色微深,没再多言。

“纪大夫,我这失忆,还有没有办法恢复?”许彦望着纪小曼,语气里带着几分希冀。

纪小曼再次将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凝神片刻,眉头微蹙:“脉相瞧着还算平稳,只是你这情况特殊,倒像是……心防过重,或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住了。”她收回手,“我挺好奇,你既然记得自己的名字,总该还有些对旁人的记忆吧?比如亲近之人的名字?”

许彦苦笑一声,如实道:“不瞒纪大夫,连‘许彦’这个名字,我都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属于自己,只是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一点记忆。”他顿了顿,又道,“脑子里并非一片空白,反倒记得不少杂事,比如各种物件的做法、见过的景致、读过的书……可偏偏对‘人’的记忆像是被剜去了一样,一个都想不起来。就像我说的猪胰皂,我记得做法,也记得那东西的样子。”

纪小曼闻言,若有所思:“这般倒是稀奇。寻常失忆,要么忘得彻底,要么记得人却忘前尘。你这情况……倒像是把‘人’与‘物’的记忆生生剥离开了。”她看着许彦,“或许不必急着恢复,有些记忆若是太过沉重,忘了未必是坏事。等你身子再养些时日,我用些安神的方子试试,或许能帮你松动些。”

许彦点头:“多谢纪大夫。”心里却明白,眼下,他更在意的是如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扎下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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